陈飞远重登a位的消息很快传开来。
这是社团的事,当然不会在媒体上大肆报道,但还是有少数媒体报道了此事,显然是陈飞远有意透露的消息。
三越株社内部到底发生了怎样的博弈或者争斗外人无法得知,但陈飞远重上a位是事实,马拉江湖再添变数。
周铎为此事开了利字辈以上的特别会议,分析形式,商讨对策。
这也是曾楚南位列清字辈后首次在所有利字辈头领面前亮相,勇士集团许久没有开这样的利字辈以上的会了,也说明了周铎对此事的重视程度。
赫亚吉的眼睛已经好了,竟然没有瞎,也不知是现代医术先进,还是他运气太好,不过不瞎也好,那样他对曾楚南的仇恨就会少一些,仇恨毕竟不是好东西,恨别人痛苦,让别人恨着也不是件很爽的事。
曾楚南隐隐觉得,今天的这会周铎好像还有其他的目的,但他又看不透周铎到底还有其他什么目的。
“好,大家都到了,今天让大家来,有几件事要说,第一件事,就是向各位利字辈的弟兄介绍一个人,这个人是新晋的清字辈大哥,他叫沙南。”周铎说。
曾楚南站起来向大家弯腰致意,没想到周铎还特意为他作一下介绍,其实现在社团之中谁不知道沙南,周铎在众人面前特意地介绍一下,算是表示一种对曾楚南重视了。
“阿南现在主要负责公共卫生事业部的事,大家都知道,公共卫生事业部是勇士集团最不赚钱的生意之一,却是工作量最大,最为繁杂的事业部,阿南能够主动申请负责这个事业部,这本身就是一件很值得赞赏的事。”周铎继续夸曾楚南。
其实曾楚南不希望他继续夸下去了,虽然让人夸是件好事,可是当着这些头领的面夸他,无疑会让其他清字辈的人心生妒意,这样其他的人会更加恨曾楚南,曾楚南可不想自己成为众矢之的。
“当然了,今天让大家来主要不是为了夸奖阿南,我只是想告诉大家,不管是在集团功劳多大,多能干,但是如果心有二心,我一样的严惩不贷。”
曾楚南听到这里忽然心里格登了一下,心想这话锋转得有点快,怎么会转得这么快?
下面的人都不说话了,没有人知道周铎接下来要说什么,但是大家心里都很清楚,周铎夸赞曾楚南是有目的的。
“桑田区和我们一直是宿敌,这个大家是知道的,所以我们一直关注着他们那边的消息,想必大家也知道了,陈飞远重掌a位了,陈飞远和我们有仇怨大家也是知道的,现在他重新掌控了桑田区的力量,他肯定会向我们寻仇,今天我们主要讨论的,就是如何应对这一局面。”周铎说。
大家又都松了一口气,心想原来讨论的是对外的问题,那就没什么事了。
“但是攘外必先安内,我们只有把我们内部的事情解决好,把我们内部弄清爽了,那才能一致对外,我收到消息,说这一次陈飞远能够顺利上位,其实还是利益于他们和我们之间的危机,其实花蓝区和桑田区和平相处已久,本来也没什么危机,只是不知道为什么,突然之间咱们花蓝区的兄弟就和桑田区的人交手了,后来我想了想,原来咱们是有人为了配合人家导演了这场危机。”周铎说。
曾楚南瞬间有种上当的感觉,周铎之前一直在追问他怎么看那件事,曾楚南是一直不肯发表意见的,最后在周铎的强逼之下只好把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没想到这个周铎现在竟然说是他自己想出来的,这也不是重点,他现在忽然提起此事,显然是要兴师问罪。
只是问谁的罪?问卡良的?还是其他人的罪?
这个会果然没有那么简单,曾楚南忽然就意识到了自己身处危机之中,周铎之前特意夸了他,说不定就是先给点甜头,然后再收拾他,这样会显得周铎秉公办事,奖惩分明。
全场开始不说话了,都屏住了呼吸,大家也都知道,今天有人要倒霉了,只是不知道倒霉的会是谁。
会场静得出奇,落针可闻。
“参与这场大戏的清字辈头目就有两个,咱们勇士集团真是人才辈出,不但出社团头领,而且还出精英演员,我想知道,到底桑田区给了你们什么好处,你们如此忠诚地配合他们演戏?还是你们根本就是桑田区的派来的人?”周铎突然大喝。
场里本来就很静了,周铎这一喝,更是再听不到一点声音。
内鬼是很忌讳的词,是一个谁都不愿意戴上的帽子,只要有内鬼的嫌疑,不需要证据,周铎就直接可以让他消失,现在周铎说的话,意思就是说花蓝区里有内鬼,这真是一件很恐怖的事,因为只要周铎这样说了,就意味着在座的会有一个人消失。
曾楚南心里有些发寒,他知道自己是入了周铎的套了,他一直小心又小心,谨慎又谨慎,但是还是中了周铎的圈套,周铎说得很清楚了,那件事牵涉到了两个清字辈大哥,那其中一个必然是他了,再联系到之前周铎夸他的话,他忽然觉得今天要消失的人竟然是他。
他是去帮卡良的,是周铎下的命令,不过如果周铎说那晚他没有给曾楚南打电话,那这事实瞬间就会被推翻,他马上就会有内鬼嫌疑,如果是要防着别人设套,那还有可能,但是要防着周铎给他设套,那就太难了,因为周铎完全可以颠倒黑白,在周铎面前,他就是鱼肉。
“铎叔,我确实是被人围攻,不关我的事,后来是沙南去救我的,不然我都被人给砍死了,他才是桑田区的内鬼,杀了他!”卡良说。
曾楚南倒吸一口凉气,心想卡良这杂碎竟然率先发难?难道是周铎和卡良联合起来算计自己?想想又不太可能,自己本就是一个底层混混,是周铎亲手提拔起来的,他怎么可能马上又把自己干掉,如果他想把自己干掉,那也不用搞得这么麻烦吧?
“杀了内鬼!把那个阿南干掉!”卡良和赫亚吉的手下都跟着起哄。
“放肆!哪里就轮到你们放屁了?清字辈的头们,管好你们的手下,不要让你们手下在这里乱放狗屁!现在是高层议事,不要坏了规距!”说话的是焦容容。
焦容容只是喝止了下面的人起哄,但却没有马上力挺曾楚南,因为她知道,现场决定事情走向的是周铎,她还需要再观察,她之所以喝下面的人,只是传递一种信息:她支持曾楚南。
她传递信息和表明态度,就会对其他人形成一种压力,但是她还没有看清楚周铎的本意,所以她暂时也不能直接力挺,她需要再观察。
“阿南,卡良说你就是内鬼,你不解释吗?”周铎问。
“不解释。”曾楚南说。
全场静寂,谁也没有想到曾楚南竟然这样回答,不解释就是默认,默认是内鬼,那就是死路一条,难道这黄毛活得不耐烦了?大家都在想。
“为什么不解释?”周铎问。
“因为解释没用,如果铎叔要杀我,杀了便是,我再解释也没用,如果铎叔要看事实,那事实已然清楚,我又何必再浪费口舌去解释。”曾楚南冷冷地说。
“你所说的事实,是什么样的事实?你说清楚,那天晚上参与那件事的人只有你和卡良,你们两人中有一个必然是内鬼,你们都需要提供证据证明自己的清白。”周铎说。
“当然他是内鬼!”卡良说。
曾楚南又不说话了,他还是不解释,也不和卡良互咬。
现在曾楚南已经很清楚了,周铎今天就是要他和卡良互咬,然后周铎除掉他们其中一人,曾楚南只是想不明白的是,现在有可能要和桑田区开战,正是用人之际,周铎为何要在战前斩将?为什么要在花蓝区内部引起危机?
“你说的事实很清楚,到底是什么事实?我不会冤枉一个好兄弟,但也不会放过一个内鬼,阿南,我认为你还是有必要为自己辩解一下,如果你承认自己是内鬼了,你也需要说清楚你是谁派你来的,到这里的目的是什么。”周铎说。
现在曾楚南和卡良就是周铎放进笼子的两只兽,周铎要让他们互咬,然后活着的一只就可以出笼,而另外一只就要去死。
从本意来说,曾楚南当然不想当一只兽,任由别人驱使着去咬对手,但是他现在没得选择,不咬死卡良人,他自己就得死,现在去想周铎为什么要这样做已经没有意义,他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要咬死卡良,然后活着离开周铎的笼子。
人生很多的时候,总是没有选择的,人在江湖,更是身不由己。
“好,良哥既然说我是内鬼,那么请列出证据,如果证据确凿,不用铎叔动手,我马上从这楼上跳下去,当着众兄弟的面粉身碎骨。”曾楚南冷冷地说。
“这事实就很明显,你曾经和桑田区的人打过架,后来被送到桑田区去让人处置,最后你被放了回来,其实放你回来就是让你当内鬼,然后你利用各种手段混上高位,就这么简单。”卡良说。
“听起来非常的好笑,这也能算是证据?我利用各种手段混上高位?我这清字辈的高位就是铎叔提拔上来的,我能用什么手段?难道你怀疑我给铎叔送钱了?我有钱送给铎叔吗?铎叔又稀罕我的那几个小钱吗?你这是在骂我呢,还是在骂铎叔?”曾楚南问。
这话反击得有点厉害,直接把火引到了周铎的身上,周铎没有说话,只是板着脸听着,他心里也不禁暗喝了一声彩:这小子果然够聪明。
“我当然不是这个意思……”
“那你什么意思?因为我从桑田区走了一圈回来,就成了他们的内鬼了?你还是闭嘴吧,你说的那些东西,都不能作为证据,没有证据的事,就不要信口雌黄,兄弟们可都是有头脑的,不是你随便咬我一口我就成了内鬼。”曾楚南说。
“既然你说你不是,那你是说阿良就是内鬼了?”周铎说。
“是的,他就是内鬼。”曾楚南说。
“那你又有证据吗?”周铎说。
“我有,第一,他和桑田区的人斗殴,是在离桑田区很近的地方去斗,这本身就很让人怀疑,卡良也不是第一天混江湖,明知道在离桑田区很近的地方和人交手很吃亏,但却还要故意那样做,这本身就很值得怀疑。第二,他和人家交手的时候,他手下有几个堂口的兄弟,但他却并没有让自己的所有手下去帮他,只是带了一小部份人在那里打,最后反而是让我去帮他,这本身也很奇怪,更奇怪的是他们在那里打了那么久,我们赶到的时候,竟然都没有一个重伤,这不是在演戏是什么?第三……”
“你胡说!我明明就受了伤,这怎么可能有假?”卡良扬了扬受伤的手。
“你受的伤本身也就是一个重要的证据,我带着兄弟们赶到的时候,发现桑田区的人都是用的铁棒,并没有人用刀具,如果他们用了刀具,那受伤的肯定不止你一个,那么多的兄弟没有谁流血,反而就你一个当大哥的流血了,这不是很奇怪吗?”顿了一顿,又接着说:“你现在把你手上的纱布摘下来,让大家看看你的伤。”
“摘就摘,难道我的伤还能有假?”卡良开始摘下包在手上的纱布。
“大家看一看,他的伤是在左手的内侧,是一道皮外伤,是刀刃抹的,如果对方用刀砍他,他用手去挡,那伤到的应该是手的外侧,如果别人是刺他,那刀口就不应该有这么长,更何况我说过了,对方没有人用刀具,所有的伍器都是用的铁棒,所以这刀伤是良哥自己划的,他要想把事情搞得真一些,所以他就趋乱在自己手的内侧划了一下,划自己当然谁也下不了狠手,更何况这只是为了演戏,所以这刀伤是皮外伤,真不碍事,都不用缝针,随便包扎一下就行了。”曾楚南说。
“你胡说!”卡良胀红了脸,有点惊慌起来。
“以上那些种种反常加起来,差不多就可以认定那场戏是你自导自演的了,不过还没完,大家都记得上次议员锡德到花蓝区拜票遇刺一事吧?那个行刺的就是卡良的手下,卡良给了他一大笔钱,让他去办那件事,并且说会照顾他的家人,但是那个人后来死后,卡良并没有做到,所以那个刺客的女朋友把他生前录好的关于卡良让他行刺锡德的录音交给了我,这算不是算是证据?”曾楚南说。
“当然算!卡良,你为什么要那样做?”周铎喝道。
“铎叔我……”
“我对你不薄!你为什么要背叛我?为什么要背叛花蓝区的兄弟?”周铎喝道。
“那都是沙南那个混蛋胡编出来的,你不要相信他的鬼话。”卡良急了。
“还有,你有好几个老婆,这是大家都知道的,你的其中一个老婆叫洛瑞,她的帐户每个月都会收到一个公司给她转过来的大笔资金,那个公司是三越株社相关联的一个子公司,如果你没有和三越株社勾结,那凭什么人家要往你老婆的帐上汇钱?这算不算证据?”曾楚南又说。
事实上曾楚南说了半天,除了卡良手上的伤大家可以看得到,其他的录音和帐户信息什么的曾楚南都没有出示,只是嘴上说说而已,他知道,周铎只是要他和卡良对咬,至于那些证据到底存不存在,已经不重要了。
从周铎对卡良大喝,曾楚南就知道自己咬赢了,他成为了那只可以出笼的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