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乎是姜宓那不好意思的憨笑声一出,马车中的崔子轩便僵住了。直过了好一会,崔子轩低柔的声音传来,“崔某闲着无事,不知夫人可愿上车一诉?”他这时显然已经完全放弃了邱公一事了。
姜宓是个寡妇,还是个出了名的黑寡妇,倒不用在乎他人的口舌,听到崔子轩这话后,她想了想,便摘下纱帽顺从地上了他的马车。
姜宓一上马车,便看到崔子轩斜靠着车壁,他脸色微红,眼神迷离,整个人显得有点不对劲,姜宓看了一眼,惊道:“你病了?”
崔子轩咳嗽一声,他笑了笑后说道:“无妨事,不过是此微不适。”说罢他又道:“夫人请坐。”
姜宓坐下。
她一坐下,便瞟到了一侧放着的几叠书卷,看到最上那卷她从来没有看到过的地理志,姜宓无意识的伸手拿过,随手翻看起来。
不过才翻了两下,姜宓便放下了地理志,拿起另外一本唐时诗集翻看起来。
姜宓这人有个特色,一看书就特别入神,很容易忘记外物。直翻了小一刻钟,她才记起崔子轩还在一侧,便咳嗽一声,不好意思地放下书籍,抬头看向崔子轩。
崔子轩歪在车壁上,正睁着深邃双眼朝她望来,也不知道看了多久?
四目相对,崔子轩问道:“夫人喜欢看书?”
姜宓恩了一声,她有点不好意思地回道:“我从小就有这个爱好。”
崔子轩点了点头,他似乎并不在意这个话题,转过头拿起一杯酒盅抿了抿,崔子轩徐徐说道:“夫人这点与在下一样,在下也是一看到书便会入神,如痴如醉时若是有人说话就会发怒。”
胡说!他才不是这样!
姜宓下意识的瞪大双眼看向崔子轩,满脸的“你在胡说。”
不知为什么,看到这样的姜宓,崔子轩咳嗽起来,他用手帕掩着嘴咳了几声,再看向姜宓的眼神中带了一丝隐不可见的笑意。转眼,崔子轩严肃地说道:“对了,有一事崔某得提醒夫人。”他威严地看着姜宓,认真地说道:“夫人上次进宫后,皇后曾经准备对夫人下手,要不是中途出了太后这个变故,只怕此刻夫人已经是太子柴宗训的妾室了。”
姜宓皱起了眉头。
见她一脸认真的若有所思着,崔子轩轻声问道:“说起来夫人也是运气,若那日不是有后妃非要挑畔崔子月,只怕夫人已经身陷柴宗训的后宫了。”
这时,姜宓显然思考结束,听了崔子轩的话,她摇了摇头,很认真地回道:“不会……柴宗训与妾身是不死不罢休的仇人,以他的性情,还做不到软刀子磨肉,多半他当场就会用什么罪名把我废了或关起来什么的。”说到这里,姜宓歪了歪头,喃喃自语道:“这样说来,那天玉妃挡我的路,对我的挑刺,实质上却是帮了我了?”要不是玉妃这样一拦,她也不会遇到崔老夫人和崔子月,更不会凑上去看那个热闹,那后面发生的事只怕也就不同了。
见到姜宓一板一眼寻思的样子,崔子轩的表情略有点怔忡,过了好一会,他才垂下双眸,用长长的睫毛遮去了眼光的精光。
过了一会,崔子轩温柔又道:“说起来,崔某还应该感谢夫人帮的一个大忙。”
姜宓抬头看他,问道:“什么大忙?”
崔子轩盯着她笑道:“在归德城时,崔某无意中得到夫人遗落下来的一张地理志,结果下人们一探,发现那地理志上记载的一个地方,有着存量不少的黄金。”
听到崔子轩这话,姜宓“哦”的一声,一时之间,她不知道自己应该对这个消息表示意外的好,还是先向他恭喜,并表明自己无功,这纯是他自己的运气?
也许是姜宓纠结的样子取悦了崔子轩,他以手掩嘴低低的咳嗽起来,一边咳嗽一边笑着,过了一会,崔子轩再抬起头时,看向姜宓的眼神已隐不可见的变得深黑无比。
他唇动了动,最终,崔子轩低语道:“崔某有一事不明白,夫人为什么这样帮助在下?”
这个问题,他昨天刚问过了,姜宓也回答过的,可他今天居然再次拿出来问。
姜宓一边疑惑地想着,一边盯着崔子轩打量。打量了一会后,姜宓淡淡笑道:“崔公子怎么对这件事耿耿于怀?”转眼她又说道:“我说了,纯是看令妹顺眼,顺手而为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