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家海和她握了握。
“久闻大名。”他含笑说道。
“亲情唤醒植物人的大名吗?”齐悦笑道。
彭家海忍不住笑意散开。
这个女人说话挺风趣。
“小月,一起吃饭吧?”黄英忙笑道,“科里为彭大夫举行的欢迎宴,吃完了一起去唱歌,你父亲不去,你这个做女儿的代表一下呗。”
齐悦笑了笑,才要说话,身后传来说话声。
“齐大夫,齐大夫。”
三人扭头看去,见一个中年妇女急匆匆走来。
齐悦认出来,正是下午不想做检查的那个患者的女儿。
“齐大夫,那个,真是不好意思..”她带着几分惭愧说道。
“哦没什么进来说吧。”齐悦忙说道,一面看黄英和彭家海,“真不好意思,下次吧。”
中年妇女愣了下。
“没事,没事。齐大夫我就是把钱给你,不耽误你下班…”她忙说道。
齐悦已经拉着她的胳膊开办公室门进去了。
黄英有些尴尬的对彭家海笑了笑。
“她就是这样,工作狂。”她说道。
“年轻人嘛,工作认真点挺好。”彭家海笑道。
“是吧是吧。”黄英忙点头说道。
听着门边二人走开来了,齐悦松了口气。
“齐大夫,这是检查费..”中年妇女说道。将钱拿出来。
“检查结果怎么样?”齐悦问道。
中年妇女顿时掉眼泪。
“脑膜瘤,已经肝脏转移。”她低声说道。
这个结果齐悦也有些意外,她只是觉得这位患者的状况不是简单的胰腺炎,如果贸然做胆囊切除术的话不妥。
那这样,就没有治疗的必要了。
“生老病死,也是没办法的,你要想开些,大娘今年有七十了吧?”她问道。
中年妇女擦眼泪。
“七十二了。”她说道,“我娘这辈子苦啊..”
齐悦起身给她倒了杯水。
中年妇女也不说走了,这走走跑跑缴费问诊病房的折腾了半天。真是又渴又累,尤其是一下午也没遇到几个好脸色,此时见齐悦和蔼。也就忘了陌生拘束,接过水一口喝了,开始诉说家庭的不幸。
门诊楼的灯几乎都熄灭了的时候,中年妇女才恍然回过神。
“哎呀,你看你看我这…话多的。”她忙站起身。不好意思的说道,“耽误齐大夫你下班了。”
“不耽误,我是大夫嘛,就该看病的。”齐悦含笑说道,“能听你说话,也算是对你治病了。”
中年妇人很惊讶。又有些害怕。
“我,我也有病吗?”她紧张的问道。
“心病。”齐悦含笑说道。
中年妇女不解。
“你娘这样,你的兄弟们又不管。这么重的担子落你身上,你心理压力得多大啊。”齐悦说道,再次给她倒杯水,“又知道是这病,你难过。还不能在你娘跟前露出来,心里憋得慌吧。”
中年妇女的眼泪就又下来了。
“齐大夫啊。我这心里苦啊。”她哭道。
“我知道。”齐悦点点头,“你说出来哭出来,就好一点,事情已经这样了,你一定要看得开。”
将桌上的纸抽递给她。
中年妇女哭了一会儿,精神好多了。
“谢谢你,齐大夫,我下午的态度不好,你还这样对我..”她哽咽道。
何为大医?
凡大医治病,必当安神定志,无欲无求,先发大慈恻隐之心,誓愿普救含灵之苦。若有疾厄来求救者,不得问其贵贱贫富,长幼妍蚩,怨亲善友,华夷愚智,普同一等,皆如至亲之想。亦不得瞻前顾后,自虑吉凶,护惜身命。见彼苦恼,若己有之,深心凄怆。勿避险巇、昼夜寒暑、饥渴疲劳,一心赴救,无作功夫形迹之心。如此可为苍生大医,反此则是含灵巨贼。
一声声洪亮的宣誓在耳边响起。
齐悦不由闭了闭眼。
“怨亲善友,华夷愚智,普同一等,皆如至亲之想…”她喃喃说道。
“齐大夫,你快回去吧,这么晚了,你还没吃饭吧。”中年妇女说道,一面再次抹泪,“我可真是遇到善人了,要不然不去做这个检查,看似省了千八百,做个手术,花出去的钱可顶这个好几次呢,而且做了也是白做,我娘还受罪…现在好了…”
她说完再次道谢走了。
办公室恢复了安静,齐悦环视了下四周。
又剩自己一个人了…
她拎起包,关上门,慢慢的走出去,走廊上回荡着她高跟鞋的声音,声控灯随之亮而后灭去。
冬日的夜市也很热闹,穿过这片喧闹走回家中,齐悦习惯性的踢下鞋子,靠在门上看着亮起灯的室内。
这是百平米的二室一厅,装修的简洁大方,用她的话来说,必须有足够她呼吸的空间,但此时看来,这片空间太大了。
靠着门静静的看了一刻,她迈进来,将包扔在沙发上,肚子里的咕噜声提醒她还没吃饭。
打开冰箱,里面塞得满满的,齐悦看了一遍,最终却只拿出一罐啤酒,从厨房里拿出一桶泡面。
洗过澡揉着头发走出来,坐在茶几前,打开啤酒,打开电视。
“好了,开动。”她说道,拿起叉子。
电视里传出鼓掌声,紧接着是音乐声。
“…如果没有遇见你…现在我会…”
音乐声戛然而止。
齐悦握着遥控器深吸一口气。
“这么晚了,吃这东西是增肥啊。”她说道,故作轻松说道,将叉子和遥控器都扔在桌子上,站起身,“睡觉吧。”
屋子里的灯灭了,陷入一片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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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有加更,谢谢大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