婉贤撅起嘴巴,不耐烦地说:“怎么你和娘每个人都这样说?澜姐姐读了诗书万卷,难道就甘心闷在这府里自个儿发霉?圣人还道读万卷书行万里路,若不出门行路,读万卷书又有什么用?不过是自娱自乐罢了。”
这番论调婉贤时不时就会拎出来讲上一番,虽对婉澜的胃口,可婉贤实在年岁幼小,也就未曾上心去细想。然而昨日婉澜方因为这话辗转反侧了一夜,今日听来隐隐竟似惊雷打在心头,让人无端生了心惊肉跳之感,不由停住脚步,低头看她:“阿贤说的很对,若不行万里路,便枉读了万卷诗书。”
婉贤得到肯定,又高兴起来,拍了一下手:“我就知道这府里只有澜姐姐最懂我,澜姐姐,我再告诉你一件大好事,你知道吗?四月份的时候,京汉铁路通车了,以后从京城到武汉,只需要几天就能到。”
“只要几天?当真这么快?”婉澜觉得新奇,在她额头上摸了摸,微微笑着问道:“你怎么知道这么多事,都是谢诚告诉你的?”
婉贤摇了摇头,认真道:“谢诚大哥有时会带报纸给我,我都收藏了好多张了,二哥有时会也来和我一道看,澜姐姐如果也想瞧瞧,过时去我房里,我拿给你。”她说着,又沮丧起来:“只是谢诚大哥忙内府的事情,不能每天都拿报纸给我,只有他得闲的时候才会去报馆,给我拿一些都已经过时的消息,真是可惜。”
她不过是一抱怨,婉澜却沉吟了起来,这世道变得太快,京汉铁路四月份通车,她七月才从婉贤口中得知,昨日叔父说外头世道不稳,恐怕就快变天,照谢府这个势头下去,只怕变天变了一年,她们也收不到消息。
她这么打定主意,顺手又在婉贤额头上抚了抚:“好,既然你想看,那我叫人每天拿新的报纸来,送到书房去。”
说话间她们已经走到书房门口,这一句正好被谢道庸听到,揶揄她道:“这么大的事儿,不问过你父亲再决定?当心他责怪你坏了祖宗规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