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这里离云雾山最近,损失最重。家里的下人也是死的死,伤的伤,没剩下几个顶用的。连李把头夫妻也是从外头找的长活,并不是买来的。
这对老夫妻是世仆,不用皎琮多交待就知道该怎么做事,既如此,皎琮一行也该往山里去了。
皎琮带着下人忙忙碌碌地安排车马,一遍遍检查要带的东西,而皎月和皎澈则最后一遍查看自己的箱笼:
“这两箱是咱们的衣裳鞋袜,这几箱子是枕头被褥,这些是笔墨纸砚、瓷器用具,这个里头是梳妆匣子和盥洗用具,恩。。。还有这个,是茶叶点心还有药。。。”林林种种,装了三辆马车!
临出发前一天晚上,皎琮坐在炕上发呆。
他修长的手指抚着茶碗,微微垂着眼帘,长长的睫毛偶尔扇动一下,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皎月和弟弟悄悄看了对方一眼,皎澈便歪着脑袋,从下往上偷看他爹。
“咳!”皎琮被他一扰倒是笑了,“这是做什么?”
“我看爹爹的眼睛!”皎澈猴过去抱住他爹的胳膊,软乎乎的小身子腻进他爹怀里,扬着头小心地问道:“爹爹有心事么?”
皎琮扭了扭儿子的小鼻子,却对女儿道:“一会儿你取五吊钱出来,支给杨婆婆。咱们不在的时候,万一有个什么,也好应应急。”
“嗯!”皎月立刻开了钱箱子,数了钱出来,又寻了账本登帐,她用的也是螺子黛削的笔,随时拿起来就能写,不用现磨墨的。
皎月写着账本,却瞄了他爹一眼,犹豫着的道:“爹爹是为罗叔叔吗?”
皎琮抬头看了女儿一眼,没说话,却伸手摸了摸女儿的脑袋。
那就是默认了。
皎月这几天也看出来了,徐捕头和她爹几个人对罗叔叔不如从前那么。。。自然了。她不知道爹
爹是否真的打算跟罗叔叔绝交,但她感觉得出来,到底是不如从前了。
为此,这几个好友其实也挺难过的。毕竟他们当初也像她和小豆子等人一样,是从奶娃娃起就一起长大的。唉,要是让她跟雪儿和槐花断交,她想想都接受不了,别说爹爹他们这么多年了。
“兴许罗叔叔能改好呢!”皎月试着安慰她爹。
皎琮苦笑了一下,要是能改好,他们几个就不用喝好几顿闷酒了。他们都是经过事儿的人,什么能改,什么不能改心里有数。不是他们嫌弃朋友,实在是这人眼瞅着就是鬼迷心窍的节奏!
衙门里审了荣娘才知道,罗涛可不是完全不知情。荣娘敢这么做,也是一点点试探着罗涛的底线来的。有两次他撸起了小柱子的袖子,已经露出来一些伤痕,而且,胳膊挨了打,肿起来也是一条胳膊,只不过上下程度不同而已,完全看得出来。
罗涛只是狠狠瞪了她一眼!!!
“只是狠狠瞪了她一眼?”皎月姐弟嘴巴都能吞下个鸡蛋了,这真的让她们有些不能接受!在她们的幻想中,一定是罗叔叔被蒙蔽了的。。。。。。
现实真实太残酷了!
皎琮叹息一声,陈主簿说的有道理,今天罗涛能因了一个荣娘迷了眼,对亲儿子都视而不见,指不定哪天为了别的也照样蒙了心,连朋友也能不要。与其将来决裂,不如趁现在就。。。
当断不断,反受其乱!
这话说得容易,做起来难!难!难!
他还好说,这一去说不定赶过年才能回来,连祭祖都正好在先祖祠那边了,倒是难为其他几个朋友了。
皎琮叹了口气,他也有决定不了的时候。
皎月帮不上忙,只好叫来杨婆婆,看着她按了手印儿,捧着一堆钱乐呵呵地走了。
皎月目送杨婆婆走出去,目光又落到正花荫浓密的紫藤花树上,想起即将分别的小伙伴们,也是心生不舍。大家一起玩乐,虽说也有生气的时候,可过些日子总是和好如初了。
哎呀,她想到了!
“要不,先跟罗叔叔生几天气?”她们小孩子就这样啊,如果谁做了讨厌的事,大家就冷他(她)一段日子,什么时候那人主动道歉了,再决定是不是和好。
皎琮眼前一亮,丢开手里的茶碗,两手一夹,把女儿高高举了起来,哈哈大笑道:“月儿真聪明!你可给爹爹解了困局了!”
皎月可有很久没被爹爹如此亲昵地对待过了,小脸儿都涨红了,“爹爹~”小姑娘的声音都嗲了起来。
皎澈拍着手咯咯笑,姐姐胆子真小,脸都吓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