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臣有些进退为难。

“听说刚刚三弟找你了？”在明臣进退不知的情况下，凤凌顷将这话给问出了口。

“殿下怎么会知道？”踟蹰了好久，明臣抹了抹头上的汗，这才看向凤凌顷。

凤凌顷似笑非笑的表情看着明臣，一边品着茶香，一边笑道：“这军营里，哪件事不是在我的眼皮子底下。”

这话一说完，明臣的肩膀又是一哆嗦。

“三弟找你说什么了？”凤凌顷开门见山，这就是他今晚召见明臣的目的。

“这……”明臣犹豫着不知道要说什么。

“听说明大人在京中还有老小妻儿，住在杏花巷酒楼后面的那条街上。”凤凌顷看似不经意的咕哝了一声。

“殿下，我说。”明臣扑通一声又跪在了地上，垂着头，看不清脸上的表情。

“明大人，我也有我的难处，你可明白？”都已经把人给逼到了死路上，凤凌顷还在给自己找借口。

“是，微臣明白。”明臣低着头，声音听起来有些沮丧，还有一些认命的意味。

“那么明大人，我再问你一遍，今晚三弟找你是做什么？”凤凌顷看着跪在地上的人，唇角一直携着笑意，只是那笑意就如同照在山谷里的阳光，即使明媚，却依旧让人生凉。

“殿下，若明臣说出来，你可能保明臣一家老小的命？”明臣听了凤凌顷的话，昂起头，看向凤凌顷。

“自然。”凤凌顷的眼神因为明臣的这句话而多了几分笑意，在听到明臣这句话的时候，他忽然觉得自己今天晚上押对了宝，看明臣的这表情，自己应该拿捏到了。

“太子殿下说话算话么？”明臣还是有些犹疑，他摸不准太子的心态，所以犹豫了许久才提出一个问题：“太子可否给微臣一个保证？”

“明大人真是有趣啊。”凤凌顷整个人忽的放松了一下，他悠闲的坐在那里，带着玩味的笑容摩挲着茶杯，目光完全从明臣身上收了回来。

“我没有开玩笑，若是将秦王殿下告知的事情告诉了殿下，那么秦王殿下定然不会放过我，甚至是我的一家老小，而这种时候，空口无凭，所以，带你下可否给臣一个字据。”明臣一句句话说的都极其的肯定。

“可以啊。”凤凌顷回答的很是轻松。说着，凤凌顷将一张写着君子一言驷马难追的字据交到了明臣的手上。

明臣拿到那字条的时候，皱眉看了一眼，这话还不是跟没说一样。

“明大人，这是我的字迹，况且，你所担心的事情定然不会发生，只要你将老三告诉你的事情完全的交代于我。”凤凌顷依旧是玩味的笑。

“好。”明臣小心翼翼的将字条给收好，顿了顿，才慢慢的将凤凌天通知他的话说了出来：“秦王召见我，他说明天行军的时候会任命我为副手，随他一起收复三座被南明夺去的城池，因为三座城池是竖线相连的，所以他想在收复第一座城池以后，将第一座城池作为大军的歇息地，因为都在一条直线上，这样当他去攻打第二座城池的时候，后备军队就可以在第一座城池中准备，一旦事情有变，就让我在里面派兵调度。”

“他明天就出发？”凤凌天明天就出发的消息让凤凌顷很是吃惊，他不是今天上午才找回秦素么？怎么这么着急的就赶着行军。

“王爷说，如今南明元气大伤，正好赶着这个时候派兵去收复，而且三个城池只见距离很是相近，若是中间调度调节好，那么收复起来就会顺风顺水。”明臣继续答道。

“那他可有说这边的兵力如何安排？”凤凌顷越听越觉得收复三座城池的事情很是简单，他心里在想，凤凌天这么着急出发，或许根本不是南明的原因，而是他自己想要尽快的立功，将这边的军功全都包揽下来。

“这边的军队会调出一半来，这一半的人会随着我去行军。”明臣回道。

“这样啊。也就是说，他的准备是明天会带不少的兵力，但是每收复一个城池，就会在那个城池中驻扎一批兵力，那么等到他攻打第三个城池的时候，他身边的兵力已经递减了三分之二。”凤凌顷边说边笑，他好像想到了一个法子。

“对，是这样，王爷说，如果兵力不分散的话，那么军队会一直处于疲惫的状态，这样安排可以让一军队轮番的歇息，也好保存兵力。”明臣私下还是很赞同凤凌天的说法的。

“不错。这是个好法子。”凤凌顷感叹了一句，这的确是个好法子，是个灭掉凤凌天的好法子，我的好三弟，你有没有想过，这么精心的安排会让我变成你的死路呢？

“明大人，除了这些，我还要吩咐你做一件事。”凤凌顷的眼角都因为想到的法子给弯了起来。他的内心有压抑不住的激动。

“什么？”明臣的眼皮跳了跳。

“等到三弟攻打第三座城池的时候，不管发生任何情况，你都不能打开第二座城池的门，不准放兵力出去。”凤凌顷笑得阴险。

“殿下，使不得。战场上突发状况极多，王爷找我就是为了给他在城池中调度军力，若到时候有危险我不出兵的话，王爷会被困死的。”明臣一歪身子又跪倒了下去。

“我就是要他死。”凤凌顷承认的很坦荡。

“殿下，你……”明臣一脸的惊恐，好像被凤凌顷这么阴险的面貌给吓到了。

“明大人，你现在已经没有退路了。”凤凌顷拍着明臣的肩膀，笑道：“我都已经将这么秘密的话告诉你了，你除了听我的话，就是跟你的全家一起死，你觉得，你选哪条路比较好？”

凤凌顷说完，对着外面的帐子打了一个响指，承安就带着一个人走了进来，那人是军队里的士兵打扮，但是眉眼间的沉稳却像是一个暗卫。

“从今天开始，这个人就跟在你身边，明大人，不要这么沮丧么！你也说了战场上的事情千变万化，若是有新的变化，我会通知你的，总之你要按照我的法子行事，要不然，后果你是知道的。”一个是小小的武官，一个是当朝的太子，不管是用什么法子，就算是灭九族也是能做到的事情，凤凌顷就爱看别人挣扎痛苦的模样。

“是。”明臣最后朝着凤凌顷扑通一声磕了下去，久久都没有起来。

“承平，在这里等着你的新主子，等他休息好了，悄悄的带他回去，可莫不要被秦王那边看出什么来才是。”凤凌顷呵呵一笑，起身大步迈出了帐子，轻快的脚步由此可见心情的畅快。

……

“爹爹身上好冷。”话说回这边，凤凌天办完事情，就进了卧室，脱了外袍就掀开被子躺了上去，连看都没看，谁知道这次躺在最外面的并不是秦素，而是小宝，所以当凤凌天下意识的要抱人的时候，摸着黑就抱到了怀里的小家伙儿。

凤凌天刚从外面回来，身上还带着一股冷气儿，自然让浑身暖乎乎的小宝一声惊叫了出来。

“怎么是你？”在小宝嫌弃凤凌天的时候，风凌天也嫌弃的朝小宝回了一句。

“哼，不准你靠近娘亲。”小宝白天睡多了，晚上反而睡不着了，他知道爹爹晚上还是要回来的，所以跟娘亲换了位置，他早就想好了，在爹爹回来的时候要让爹爹吃瘪。

“你小子今天皮硬了是不是？”凤凌天今天白天教训苏铮教训习惯了，对着小宝这教训的话也是张口就来。

“爹爹你身上好凉，会冻着娘亲的。”小宝嫌弃的用小短腿儿踢着凤凌天，可是凤凌天一个大人的身子怎么会那么容易就被弄动，最后小宝只得捂着自己的小脚丫喊疼。

“你娘亲睡着了？”耳边还有秦素绵长的呼吸声，凤凌天的声音也放低了下来，朝小宝问道。

小宝凑近凤凌天，同样小声的回道：“娘亲很困，她早早的就睡了。”

小宝的话刚说完，就被凤凌天捂住了嘴，小宝不耐的摇头晃脑。

“别动，小心吵醒你娘亲。”凤凌天拍了拍小宝的身子，示意他安静些。

小宝点了点头，乖乖的转身，面朝着秦素，小脑袋朝秦素的怀里钻去。

凤凌天看着身边的小白眼儿狼，气得牙根痒痒，可也无奈，谁让这小子在秦素心里是排第一的。

或许是因为前一天睡得太足，第二天一大早秦素就醒了过来，入眼的是凤凌天英俊的五官，秦素端详着他的面容，心中突然冒出一个想法，竟是比前世那些电影明星还要好看。

而她家的小家伙儿正四仰八叉的靠在凤凌天的怀里，毛茸茸的脑袋上，头发已经乱的不成了样子，看起来有几分搞笑。

明明是父子俩，一个连睡觉都严谨的很，而另一个则是欢脱的很，五官那么相像，偏偏睡觉的姿势这么有差别，秦素看着看着，不由得笑出了声。

就在她笑声出口的时候，凤凌天的眼睛突然睁了开来。

“笑什么？”嗓音还带着初醒时的喑哑，外面的天色已经微微的亮了起来，但是秦素觉得最亮的还是凤凌天的那双黑眸。

“我在笑，小宝的姿势怎么这么搞怪？”秦素说话的功夫，小宝转了个身，口水朝凤凌天的身上抹了抹。继而又沉沉的睡了过去。

凤凌天在看清小宝的动作时，脸色忽的黑了下来，恨不得将怀里像是树袋熊一般扒着自己的小捣蛋给拎出来，可被秦素那样的目光瞧着，他只得暗暗的忍了下来。

“今天行军出发，你就跟我一起，三座城池用不了几天，平常我不在的时候十七和朱雀会跟在你身边，你不用担心，凤卫的事情再也不会发生了。”

秦素听着凤凌天的话，突然问了一个问题：“我现在学武晚不晚？”

“有些晚了。”凤凌天倒没有说假话，秦素的这个年纪若是刚起步，的确是有些晚了。

“你想学武？”他伸手抚向她的脸颊。

“在一个人人都会武功的环境下，我不会，这已经留存了一个致命的弱点。”经历过这些天的事情，秦素自己也在反思，很大的一个原因就是她并不会武功，这个世界不是21世纪，而是真的轻功满天飞的时代，不存在法律的限制，所以，没有，你就吃亏了。

“等到这边的事情结束，我给你解决。”凤凌天笑的宠溺。

“好。”秦素点头。

“爹爹又在缠着娘亲。”温情时刻，小宝一脚又踹到了凤凌天的身上。

凤凌天眼角的笑还不待收回，直接起身，拎着小宝就朝外面走去。

“爹爹，你带人家去哪里？”小宝嘟着嘴扑腾着小腿儿。

凤凌天笑得阴冷：“带你出去醒醒神。”

……

一切都在很短的时间内收拾妥当，明臣也一大早的跟了过来，见到凤凌天正用手在给一个小娃娃粗鲁的洗着脸，他忍不住用好奇的视线去打量这个被凤凌天“蹂躏”的孩子。

“爹爹，你能不能温柔一些？”小宝呜呜的叫着，他自己可以洗脸的，可凤凌天愣是不放手。

“温柔？那是你对娘亲，你给我老实的站好了。”说着，凤凌天从朱雀手里接过毛巾又使劲儿的朝小宝的脸上抹去。

小宝气得刚要说话，那毛巾就擦了过来。他一个孩子，根本玩儿不过凤凌天。

“好了，他穿的太少，扑腾太多水会着凉的。”秦素听见小宝的叫喊，从里面跑出来，就见凤凌天在“虐待”小宝，就从凤凌天的手下将小宝给解救了出来。

明臣发现，在秦王妃出来的时候，凤凌天的眼神蓦地就温柔了下来，那种自然的反应不是能伪装出来的，明眼人一眼就看的出来。

“收拾一下，我们立即出发。”那女子牵着孩子都已经走到了门口，凤凌天朝她说了一句。

明臣站在那里，好像听到了那女子轻笑了一声，随后一大一小就消失在屋子里。

“太子那边的兵力已经清点完毕了么？”凤凌天目送完秦素这才看向明臣。

“是。”明臣点头。

“那好，你出去吩咐一下，一刻钟后，南明关前出发。”凤凌天跟明臣说完，又将惊鸿给叫了出来：“让老四去临城的军事处跑一趟，让他们密切注意西联关的情况。莫不要因为无碍变少了注意力。”

“是。”

……

行军的时候，凤凌天没有再将秦素给藏起来，而是正大光明的将她抱坐在自己身前的马上，朱雀则是带着小宝。虽然秦素是男装，但已经很少有人将她当做男人想了，毕竟这么明显的表现。

而在西联关的城墙上，凤凌顷和承安站在墙头，看着远行的军队，凤凌顷迎着风说了一句：“三弟，这是一道生门，你走出去以后，就再也回不来了。”主子，三殿下不好对付。“承安总觉得凤凌天这种人，绝对是不会死在沙场上的，因为战场就是他的主场，对于主子的信心，他觉得有些膨胀。

”承安，有时候事情其实很简单，并没有想象的那么复杂。譬如说老三，战场上这么多人，只要有一个人放冷箭，他就会有危险。“凤凌顷并不认同承安的话、

承安心知不能多说，便也不再多言，只是远远眺望着那已经走出去的军队，不知道前路到底是喜是悲。

‘给南琉风的信送去了么？”凤凌顷忽然转头朝承安问道。

“嗯，已经出发了。”承安点头。

“南琉风那边的状况怎么样？还是病重？”老三那一箭伤得定然不轻。

“派回来的人说，世子的身体倒是在恢复期，只是这次他率兵进攻西联关的事情遭到了南明王以及南明朝臣的集体谴责，现在他的状况也好不到哪里去。”这种事情，承安自己都能想明白。

“虽然没有亲眼看见那日的场景，想必老三是真的发狂了，所以，在没有保证的前提下，反而是不能动秦素母子，他们的确是紧要的人，是老三的肋骨，但同时也是危险，若是拿捏不好尺度，只要老三还在，他的情绪定然会控制不住，到时候若是大火燎原就不好了。”这次老三发起狂来，的确是吓死人，而这也印证了他心中的想法，若是想要这天下，老三这个人，定然不能留。要不然，只会是祸害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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