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烛光暧暧,丝竹阵阵,华灯初上,星辰闪烁,本该是教人沉醉的良辰美景,却因为突然出现的这道身影,一切都停滞了。
时间仿佛定格在这一瞬间,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殿门口,气氛骤然冷凝。
殿门口,纤柔的身影静静伫立,夜风将她的长发吹乱,紫色的发丝在烛光中悠然飞舞,美艳不可方物,那一双紫色的眸子宛如世间最纯净的紫水晶,教人一看便移不开视线。
虽身着粗布衣裙,素颜朝天,可是却依旧掩盖不了她倾城无双的容颜。
而且,那张脸,在座大多数人都认识,甚至可以说很熟悉。
“她——她不是死了吗?”第一个站起来的是杜若弦,她指着门口的人影大声喊着,因为情绪太过激动而声音颤抖。
第二人便是君不夜,他定定的看着她,眼底划过一抹不易察觉的微光,嘴角边已经上扬。她果然还活着,真好!
人们从震惊的打量到窃窃私语,到大声喧哗,不过是几个呼吸的时间,而那道纤柔的身影已经慢慢走了进来。
瑶光仙子的手还僵持在半空,莫名的有些颤抖。她一直看着走近的她,眼底划过一抹惊恐:“站住,别过来!”
“宁欢颜,你怎么可能还活着,怎么可能——”
欢颜脚步微顿,眸光绕过瑶光仙子,落在了司玉幽的身上。四目相对,她看到了他眼中的震惊,欣慰,惊喜还有几分苦涩。
这样复杂的情感,让她有些措手不及,她下意识想要唤一声师尊,可是身体不受自己控制的她,分明听到自己冷淡的说了一句:“你好像很怕我活着?”
可恶的孟星璇,你到底要控制我干什么!
欢颜心里慌乱一片,可是实际上她的神情却是冷漠得很,只有在看向司玉幽时,会有些许的灵力波动。
“你——”瑶光仙子还欲说什么,却听得司玉幽忽然喊了一声:“欢颜。”
欢颜一怔,看向司玉幽,微微一笑,躬身行礼道:“不肖弟子宁欢颜,特地赶来向师尊道贺,祝贺师尊与瑶光仙子,百年好合,白头偕老。”
她笑的很自然,甚至有些冷淡,莫名的,在听到这句话时,司玉幽的呼吸微微一滞,竟是有些许的呼吸困难。
她怎会说出这样的话?
求死和求战在一旁愣愣的看着欢颜,眼底的惊喜不言而喻,求战甚至喊道:“小师妹,你还活着,真是太好了。”
求死虽也欢喜,但是心底总觉得今日的欢颜有些不一样了,但到底哪里不一样,却又说不上来。
司玉幽微微凝眉,看着欢颜,却只从她的眼中看到了冷然,心底不由得涌起一抹怪异的思绪。
瑶光仙子感觉到司玉幽情绪的变化,几乎咬破了红唇,低声道:“既然活着,便该好好的找个地方藏着,你别忘了,这里是重华宫,而你——却是魔!”
对,她是魔!
这一句话提醒了众多还在出神的人!早有盛传玉竹峰弟子宁欢颜乃是魔族,已经被灭妖阵诛灭,今日为何会突然出现?难道是传言有误?
而且看她如今的样貌,的确与魔族无异。她竟敢以这副摸样出现在司玉幽的大婚之日,莫不是有什么阴谋?
难道她这般有恃无恐?
要知道,在座的可都是修真界各大门派有头有脸的人物,随便出来一两个,都可以要了她的命!
欢颜看了看那一张张熟悉的面孔,心中激动的无以言语,但是她根本控制不了自己的身体,只能任由“自己”说出一句句陌生的话语。
“魔又如何?怎么,是魔就不能前来道贺了吗?”
说着,欢颜微微一笑,看着司玉幽道:“还是说,师尊已经不认我这个弟子,所以,不欢迎我的到来?”
司玉幽神情明显动容。
欢颜又道:“若是诸位打算就地将我这个魔族正法,我也无话可说。至少今日,我是带着善意来的,可没有和诸位动粗的意思。”
说着,她环视了四周一眼,果然,这些自诩正道之人在听到这话的时候都纷纷将目光投向了通天老祖和风岚谷主,毕竟,今日是重华宫和千香谷的好日子,他们只是宾客,此事到底如何,还得听主家怎么说。
风岚谷主的神情由最初的讶异变成了平静,她看了一眼瑶光仙子,见她激动的面容扭曲,不由得蹙了蹙眉,看向通天老祖道:“通天师兄,此事,你怎么看?”
通天老祖捏了捏扶手,眉头渐渐隆起,眼底划过一抹杀机。
就在这时,司玉幽忽然转身朝着通天老祖跪下,沉声道:“师尊,弟子这条命,是欢颜给的。既然她没有恶意,还请师尊手下留情。”
通天老祖眉头更蹙紧了几分,他缓缓呼出一口气,看向欢颜,摇头道:“不管你为何而来,你毕竟是魔族。今日乃是重华宫大喜之日,我不想开杀戒,你走吧。”
欢颜笑了笑,看着通天老祖道:“来者是客,师祖怎们赶我走呢?”
如此不识抬举!
通天老祖面色一沉,怒斥道:“你莫要敬酒不吃吃罚酒。”
欢颜悠然一笑,环视了四周一眼,淡淡道:“这喜酒,我可还一口都没喝呢。”
“宁欢颜!你到底想怎么样?”瑶光仙子再也忍无可忍,自从宁欢颜出现的那一瞬间,司玉幽的目光便不曾从她身上移开。
今日,是她的大婚之日,是她百年夙愿得成之日,怎能让她搅了局!
“呵,我能怎么样?我可是来向仙子道喜的,为何仙子要这般咄咄逼人?不管怎么说,我也是师尊的弟子。”说完,她目光幽幽转向司玉幽。
这是欢颜?不,不对,这不是欢颜!
她不会如此傲慢,不会如此冷漠。
司玉幽眉头蹙的紧紧的,仔细的看着欢颜,可是不管怎么看,她都是她,没有任何端倪可寻!
“玉幽。”瑶光仙子忽然转头看向司玉幽,一副欲言又止的神情。
司玉幽凝眸和她对视,眼神中潜藏的含义让她到嘴的话更加说不出口了。她知道,司玉幽有多看重宁欢颜,她若是要求他赶走她,一定会被拒绝。
爱有多深,心就有多痛!即便她付出了半身修为,半张面孔,依然无法走入他的心吗?
深吸一口气,她缓缓伸出一只手,看着司玉幽平静道:“别误了吉时。”
风岚谷主看了看欢颜,也笑着道:“瑶光说的对,吉时已到,还是先拜堂吧。至于欢颜你,既然是来道贺的,那便入座观礼,喝杯喜酒再走吧。”
欢颜敛眸微笑,也没有入座,只站到了一旁,看着师尊犹豫了一下,还是握住了瑶光仙子的手,然后冲着高坐上两位长辈徐徐下跪。
不同于表面冷眼相看的冷漠,被压制在内心深处的欢颜早已默默淌泪,孟星璇控制着她说了些什么,对她来说已经不重要,重要的是,她终于亲眼看着师尊和瑶光仙子成婚了。
她曾默默祈祷过,希望待师尊成婚之后依然可以留在玉竹峰,留在师尊的身边,哪怕只是每日看着他,也是美好的。
可是如今,她却连亲口道一句祝福都做不到。
而此时,师尊已经和瑶光仙子开始拜天地!似乎感觉到内心潜藏的痛苦,欢颜忽然再次出声,平缓的语调中带着几分戏谑:“慢着。”
一时间所有的目光都落在欢颜的身上。
风岚谷主眼中的杀机迸射,对着欢颜怒目而视。瑶光仙子更是猛的转过头来,瞪着一双明眸看着欢颜。
从前的她,绝美如仙,所以才会被称为仙子!可如今,她半张脸宛如夜叉,着实可怖。欢颜忍不住摇了摇头道:“别用这样的眼神看着我,我只是觉得,这婚礼太过平淡,实在少了些趣味。”
“宁欢颜,你闹够了没有?闹够了就赶紧给我滚出去,否则,我要你好看。”杜若弦猛的站起身,握着手中的皮鞭,对着欢颜大声喊道。
欢颜微微转眸,扫了她一眼,淡淡道:“你那只眼睛看到我在闹了?我师尊何等人物,怎能就此成婚?即便是成婚,也该找个登对的人才是,且问瑶光仙子,啊不,现在可不能再叫仙子了——”
瑶光仙子的脸色明显一变,下意识抬手抚上了破碎的半张脸,指尖不住的颤抖。
“你闭嘴。”杜若弦怒声喝道:“你可知道,我师尊为何会变成这样?她是为了给玉幽师叔炼制疗伤的灵药,不惜以自身投身丹炉,废掉了半身的修为,还中了丹毒,这才毁了容貌——”
不待她说完,欢颜忽然疑惑道:“我记得我离开之时,曾经治好了师尊的伤——”
真实的欢颜内心也是震动的,她分明用天凤血脉治好师尊的伤,为何瑶光仙子还要投身丹炉?
她离开的这段时间,发生了什么事吗?
她不知道的是,她的天凤血脉只是暂时的修复了师尊体内的封印,迟早有一日还会爆发,而且也因师尊决意退婚,瑶光仙子曾对师尊全力一击。
而这场婚事,也是因为瑶光仙子投身丹炉,毁了容颜与修为,师尊心中有愧才会接受。
“够了。”瑶光仙子再次出声,她瞪了杜若弦一眼。然后对风岚谷主和通天老祖行礼道:“师尊,师伯,此事,让弟子和玉幽自己解决吧。”
通天老祖眉头一蹙,正欲说话,却听得风岚谷主点头道:“也好,有些事,应当趁现在说清楚。”
欢颜微微扬眉,一脸期待的看着瑶光仙子,嘴角徐徐上翘,勾勒了一抹妖冶的弧度。
瑶光仙子看了司玉幽一眼,后者微微敛眸,不知在想什么。她咬咬唇,看向欢颜,沉声道:“欢颜,今日是我与你师尊的好日子,我希望你是真心来道贺的。”
欢颜点点头:“我很真心。”
“是吗?”瑶光仙子深吸一口气,又长长呼出:“为何你却要阻拦行礼?你究竟想做什么,为何不敢光明磊落的说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