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青又不知道蒋氏这个时候过来,好在她娘还算豁达,刘青便笑嘻嘻的道:“改明儿给娘做一块更好更漂亮的。”
“我等着呢。”李氏笑了笑,便冲刘青摆手,“还不快去?别叫你奶就等。”
等刘青拿了肥皂出去,蒋氏正在厅里问刘延宁,他妹妹最近又鼓捣了什么,刘延宁深谙卖关子之道,只笑呵呵的说等他妹妹出来她就知道了,把蒋氏的好奇心高高吊起来,果然不再问他关于县试的问题了。
终于瞧见刘青出来,蒋氏瞧着她手中那块方方正正的白色固体,一时惊奇:“这是什么?”
“是胰子,不过咱们家做的胰子,比外边买的更好用,摸起来也更滑,奶你摸摸看。”
蒋氏活到这岁数,确实从来没用过胰子,乡里人家没那么多讲究,皂角这种不花钱的东西,漫山遍野都是,委实没必要花大价钱去买这些个胰子,就是早些年刘家光景好,蒋氏也没这样败家过。
只是没用过归没用过,蒋氏却不可能不知道胰子的价值。
蒋氏眼睛都看直了,被刘青拉着手,才小心翼翼的接过肥皂——是双手捧着的那种姿势,足以看出蒋氏的心情了。
“这胰子是怎么做的?摸起来又滑又嫩,看着也跟外边买的胰子不一样,真能用吗?”
“当然能用,有一块没做好,味道不好闻,我娘拿来洗衣裳,洗得可干净了,不比外边买的差,奶要是不放心,我打盆水过来你试试就知道了。”
蒋氏的确不放心,刘青便端了盆水过来,蒋氏半信半疑,先故意把手给弄脏了,再拿肥皂洗了手,这时才彻底服气了:“洗了手,手上还滑滑的,跟皂角用起来不一样,难怪这胰子买的贵!”
刘青心想这儿的胰子才没这种功效,不过也只是想想,刘青嘴上并没有反驳蒋氏的话。
蒋氏爱不释手的摸着手中的肥皂,将上头的水一一抚去,这才想到什么,又抬头看向刘青,“不过青青,你是怎么想到做这个的?”
刘青刚想说话,一旁的刘延宁却笑道:“奶又不是不知道,青青最喜欢琢磨这些了,前儿我同窗的妹妹过来县里,青青陪着去街上逛了逛,小姑娘大概是看了好些这个,回来便开始琢磨了,想要自己做,我跟娘都由着她折腾,没成想还真被她给折腾出来了。”
刘延宁大概是怕刘青说了自己买了胰子回来研究的,要被蒋氏怪败家,索性帮她隐下了这一步。
亲哥这般为自己着想,刘青自然不可能拆他的台子,便在旁边笑眯眯的点头。
蒋氏的注意力彻底被肥皂给吸引过去了。
刘青顺理成章的同她说起自己还在做其他款式的手工皂,说不定以后自家还能卖这个,比卖茶叶蛋赚多了。
蒋氏大字不识一个,也会算数,胰子的利润比茶叶蛋高,这是毋庸置疑的事,现在暂且不想怎么卖的问题,刘青能做出别的花样来,对他们来说自然有好处了。
祖孙两个开始满门心思的专研起手工皂的事,第二日刘延宁依言领了蒋氏却街上逛逛,蒋氏都逛得不那么尽兴,才半个时辰就催着刘延宁回去。
蒋氏在城里住的日子不长,家里一大帮子人也一大摊事,她不可能放得下,刘延宁考完她就得回去了,蒋氏现在自然希望在她孙子县试考完之前,刘青现在在做的这些手工皂也能做成了,她好带回家去同老头子商量。
毕竟她听青青说了,后来这一批,用的是花生油和山茶油,花生油都罢了,家家户户都种,花生去镇上买也就几文钱一斤。可这山茶油却不好办,比花生油贵得多了,而且过了捡山茶籽的季节,大家多半已经把茶籽榨了油去换钱,他们要是去那些铺子里买山茶油,价钱至少比卖过去翻个三五倍。
因此最好是赶在山茶籽成熟之前,自家出个章程,到时候再去这周围的村子都打声招呼,捡了茶籽不用去镇上卖,统统送到他们家来,正好又省了笔钱。
对于刘延宁考县试,蒋氏现在还真不紧张了,一家人大早送了刘延宁去考场,目送着他拎着东西过了检查,身影消失在视线中,她们便又回了小院子,蒋氏帮着刘青给最新一批凝固了的手工皂脱模。
刘青一边整理手工皂的形状,一边对蒋氏道:“奶,我觉得啊,要是咱们家打算卖这个,索性就再花些心思,叫爷他们用竹子或者木板,做一批模具,正方形的也好,圆形也好,长方形也好,再让我哥画些花的图,叫爷照着图纸在模具里头刻花纹,到时候成了型的胰子上,也能印上漂亮的花,这么漂亮的胰子,肯定卖个好价钱。”
蒋氏听得认真,连连道:“青青你慢些说,让我先记一记……”
如此过了三日,刘延宁也该回来了,县试要考好几场,每场考三日,考完回家歇两日,再进行下一场,前一日隔壁金氏就过来同刘青她们打招呼了,“这最后一日,咱们可得去考场外接人,在那里头待三日,住又住不好,吃又吃不好,人都得熬脱力了,恐怕还真没这个精力走回来。”
“是吗?还要咱们去接,是不是还得准备把人扶回来?”得到金氏肯定的答复,蒋氏一阵咂舌,过后又一拍大腿,庆幸的道,“幸好我过来了,这要是青青和她娘两个人,估计真要弄得手忙脚乱了,大妹子也知道,青青她娘等闲都不出这个屋子的,青青那小身板,怎么扶得稳她哥?”
“嫂子来了自然好,俗话说姜还是老的辣,有嫂子在这儿,侄媳妇她们也安心许多不是?”金氏说话很有水平,既捧了蒋氏,又帮李氏说了话,笑道,“不过话说回来,这考场外边啊,有好些脚夫都拉着车在等着呢,每次考科举,总有些身子虚的书生,是被官差抬出来的,那些书生的家人给脚夫几个钱,就把人给拉到家去了。”
蒋氏闻言又一阵后怕:“还真有被抬出来的?”
金氏又笑道:“嫂子别担心,延宁身子骨好着呢,我家那个,每回也就考完最后一场有些虚脱,回家睡个三五日就缓过来,延宁年轻体健,就更不必担心了。我说那些被抬出来的,要不是药罐子,就是年纪大了。”
蒋氏这才放心了,因着有热情的金氏,这日下午去考场接人,两家也是约好一起去的,金氏过来喊蒋氏和刘青,李氏本来不放心,也想跟去,却被蒋氏拦住了:“没事,你就在家看屋子罢,保证把延宁全须全尾的接回来。”
刘青也笑道:“娘,你还不如先在家熬些银耳汤鸡汤什么的,哥哥回来肯定要饿了,得给他补补。”
蒋氏一拍巴掌,附和道:“青青说得对,我都险些忘了,这考完过两日还要考,可得好好给延宁补补。”
李氏便点头道:“行,我就在家熬汤罢。”
刘青便顶着太阳,跟着蒋氏她们出去了,其实出门的时候,刘青还觉得她们出来太早,既然说一场要考三日,那就应该是考到傍晚十分,她们大下午就出来,除了干等还能干啥?
奈何刘青知道自己人微言轻,她就算表达了意见,也没人采纳,索性就省了一番口舌。只是她怎么也没想到,有人比她们积极多了,她们到的时候,考场外边本来就不宽的一条巷子,都已经挤满了人。
看样子她们来得还是算晚的。
陆陆续续又有家属涌过来,本来和刘青她们站在一块的金氏母女,不知不觉间已经被冲散了,蒋氏紧紧抓着刘青的手,她们两个才没有被挤散。
大概到了申时左右,还真陆陆续续有人出考场了,但不是自己走出来,是被官差抬着出来的,估计是考到中途就体力不支了。
瞧见被人抬出来的考生,蒋氏明显更紧张了,抓着刘青的手也更用力了些,刘青刚想劝她放松,耳边传来一个略熟悉的声音,“刘姑娘?”
刘青和蒋氏一起转头看过去,刘青先笑了:“江川哥,你怎么在这儿?”
“刘姑娘,这是蒋大娘罢?”江川拱了拱手,才冲两人道,“我家少爷和曹少爷也是来接刘公子的,瞧见二位在人群中,便喊小的过来,请刘姑娘和蒋大娘先去车中坐会儿。”
蒋氏便一脸惊喜的问:“江公子和曹公子也来了?”
江川点头笑了,又伸手道:“六姑娘,蒋大娘,请罢。”
蒋氏惊喜归惊喜,这会儿还是有些迟疑的,刘青便道:“这儿人太多,我怕走外边去了,到时候就瞧不见哥哥了,要不江川哥……”
刘青的话还没说完,江川便笑道:“刘姑娘请放心,这儿有小的瞧着呢。”
“那就去罢。”刘青跟江景行和曹声扬打过不少交道了,曹声扬就不说,这是个资深吃货,只管好吃的,江景行要把他卖了估计都不会眨一下眼睛。
而江景行这个人,看着温柔和善,一副老好人像,其实骨子里就带着霸道,只有他欺负别人的份。现在请她们过去的人都派来了,自然是不想听到她们拒绝的答案。
再说也的确是他的一番好意。
刘青这么想着,感觉到蒋氏还有些迟疑,只是忌惮江景行他们的身份,不好明说的样子,便故意笑道:“奶是不知道,江大哥和曹大哥跟哥哥可好了,经常去家里吃饭呢。”
“是吗?”蒋氏听她这么说,紧张的心情倒是缓和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