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证明,刘青对刘大爷和她师傅他们的脉都把得很准,得知书院里头的夫子们都回家过年了,江先生一家还在江州待着,刘大爷便确定孙女说的没错,江先生他们看样子是在江州过年了。
借着刘延林过些时日就成亲,刘大爷亲自进城来送喜帖,又热情的邀请江先生一家去家里过年。
刘家殷勤期盼,自家的孩子心里也是愿意的,江远辰客气一番便应下了,刘大爷又回去叮嘱了刘青兄妹,叫他们过两日收拾了东西回家时,一定要把江先生一家也带回去,正好还能吃上家里的喜酒。
然后刘青头一次回家没坐牛车,直接蹭着她师傅家的马车,舒舒服服的回了家。
江远辰这次并没有带很多人,除了他自己和女儿侄子,就只叫林妈跟着,江曼桢的贴身丫鬟都没让带,然后还有两个赶车的家丁便是了。
曹声扬没有跟着过来,他家与江家的境况不同,平日跟着江家叔侄在江州,他娘还道他是上进念书,她自个儿舍不得管,也不管不了的小儿子,有人帮忙看着也好。
但是曹声扬过年要是不回家,玉阳郡主只怕第一次坐不住,得上江宁侯府要人了。
曹声扬早在书院放假之前便回京了,他来年也要下场考科举,除非一举考上了秀才,否则只怕两三年内都不会再来江州了。
刘青和刘延宁心里都有数,曹声扬走了也没有拉着江景行他们问个不休。
刘家的新房,属于大房的院子又收拾了一遍,知道江姑娘要和刘青住一间屋子,蒋氏又带着几个儿媳妇张罗着换新棉被,被套被褥枕头枕巾全都换了新的。
这还是刘青穿越过来几年,第一次换新被子,她现在的床都是刘大爷新做的,日头晒得足的棉被上还带着阳光的味道,刘青高兴的想在床上打滚。
刘家发家晚,现在真正来讲,还只是脱贫致富的初级阶段,家里人多开销大,手里握着钱也经不住花,更关键的是,刘家人的观念还没有转变过来,有钱要花在刀刃上,其他不该花的,一分钱也不能花,都攒着给大孙子进京赶考,给其他孙子张罗娶媳妇。刘青能换新被褥,还真是托了江曼桢的福。
跟刘青一样待遇的还有刘延宁和刘延林,江景行不跟刘延宁住,他和江先生的屋子都准备好了,但是刘家自来是委屈谁也不能委屈刘延宁的,蒋氏张罗这些屋子的时候,当然头一个给大孙子先换新的。
至于刘延林,则是等新娘子进门带喜被了。
娶媳妇和嫁女儿自有些不同,主场在男方这边,布置新房,安排迎亲队伍,请主婚人证婚人喜娘等等,虽是些琐碎小事,却是一件都不能出错,刘青这才第一次遇到真正办喜酒的事,江曼桢和她也差不多,两个人都很有些兴致勃勃,跟着蒋氏她们剪窗花贴喜字,一转眼就到了迎亲这一日。
刘延林运气好,赶上江远辰他们在家里过年,借了江家的马车当花轿抬,迎亲的这日他还骑上了骏马——他自己当然不会骑马的,短短几日也不可能学会,还怕他万一出了意外耽搁婚礼。因此刘延林迎亲的时候,他只坐在马上,江家的家丁在下面给他牵马的。
便是这样,刘延林也狠狠的风光了一回,这附近十里八乡的,除了富绅地主,哪个人家像他这样,还能跨着马抬着花轿去接亲的?
刘延林抬头挺胸的坐在马上,刚刚过了申时,就把新娘迎回来了。
主要是新娘家住得近,就是镇上的姑娘,也是殷实的人家了,又和镇上的林夫子沾亲带故。
林夫子是刘延宁第一个恩师,虽然刘延宁没有正式拜过师傅,却是跟着林夫子开的蒙,后来刘延宁能去县里书院入学,也是林夫子走访好友,托关系帮他打通了路子,不然凭刘家这样的情况,连陈山长的面都见不着,更别提进去念书了。
这两年,刘家其他孩子也是跟着林夫子念书的,刘家不是忘恩负义之辈,一直把林夫子当恩人,过年过节都有来往,因此这几年刘延宁在城里读书,他们也没和林夫子关系远了。
能和林夫子做亲戚,刘家人都感觉很荣幸,对这门亲事再满意不过。
只是对林家那边而言,却有些坎坷了。定亲前刘延宁还没有考上举人,刘家只能算一支潜力股,两家还能勉强说是门当户对,且临着闺女要进门了,未来女婿却成了举人老爷的弟弟,林家一时惊喜又忐忑。
林家不是看不得刘家好,举人和秀才是一个坎,多少人一辈子都迈不过去,女婿的兄弟年纪轻轻成了举人,自然是天大的喜事,证明他们家有眼光有福气,结了门好亲事。
要是闺女进门后,刘家才出的这位举人老爷,那才叫十全十美。
现在闺女还没进门,刘家门第已经不一般了,人家要是有退亲的意思,他们连说理的地方都没处说去,谁叫他们闺女没福气,泥腿子怎么去攀举人老爷家的高枝?
说出去只怕都是笑他家痴心妄想的。
林家这半年可谓是提心吊胆,就怕哪一日刘家人突然上门要退亲。终于等到农闲了,刘家托了媒人来商量成亲的日子,这一颗心才放了一半,没见到闺女进门,另一半心是怎么也不敢早早放下的。
总算到了成亲这一日,女婿骑了骏马,请了花轿,风风光光来接闺女进门,林家才是真正的欢天喜地,嫁妆早早的备好了,是照着原先两倍去置办的,毕竟他们就这一个闺女,进的又是举人老爷家的门,就怕举人老爷家瞧不上自个儿,硬是连儿子都往后挪了,掏了家底来备的嫁妆。
于是刘青他们守在家中,远远听见敲锣打鼓的声音,都出去瞧热闹,便看到花轿后面一担一担的嫁妆,都是新娘家的人挑着的,大到衣柜铜镜,小的衣裳被子鞋子,甚至还有成匹的棉布,应有尽有,刘青瞧着新二嫂的嫁妆,比堂姐出嫁时要多两倍不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