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神大人并不是那种玩弄人心的好手，也没有那种作弊般的笨蛋直觉，所以想了一会儿，他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不过有一点是可以确认的，奏并不讨厌他。如果真的是讨厌的话，也不会这么平静地坐在一起了。

奏的晚餐不出意外地依旧选择了麻婆豆腐。死神大人还是乖乖地选择了炒饭，没有再想着去挑战什么了。那种东西上辈子他就敬谢不敏，这辈子依旧要离得远远的。

两人之间一直没有什么话题，或者说一直也没什么话。吃饭的时候就更加安静了。几次下来似乎也养成习惯了，即使有什么话想说，也会留到吃完饭后。所以依着这种奇奇怪怪的惯例，死神大人在奏放下勺子后才问：“那张申请能给我看看么？”

奏想了想，在那叠纸里面翻了翻，抽出一张递给死神大人。

死神大人姑且扫了一眼，字体写得很端正，而且该填下去的东西也好好地给填了，甚至还好好地写上了参与成员。看起来还是相当正式的，基本上绝了死神大人那种“会不会只是捣乱而已”的想法。看来对面也是有好好想过才会这么做的。

那么，到底是什么让他们产生了这种想法呢？这个或许想都不用想吧，一定是死神大人了。那边试着要验证死神大人的话是否真实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这个所谓的演唱会其实也就是一个幌子而已，他们一定还有真正的目的才对。

死神大人想了想，道：“这个给我吧，我去交给他们就可以了。”

奏歪头道：“可是，还没盖章。”

“没关系，那种东西回头再做就好了。反正也只是走个流程而已，关键是意愿。而且所有东西都是他们自己负责，流程也只是批了个场地而已。”死神大人笑眯眯地道，“具体要用什么形式批下去？”

“社团展示。”奏似乎也是被死神大人带坏了，一脸平静地说着很恐怖的事情，“如果想让这种活动合理化而且不受到阻拦的话就必须有合理的名目。这样由学生会批准的话可以绕过老师进入准备阶段，而在正式开始也有了充分的借口。”

话说她刚才一路走来的时候都像是在想着什么的样子，大概就是在想这个吧。她似乎认可了死神大人的说法。她的想法从未变过，即使改变手段也只是为了那个结果而已，也就是让这里的人都不抱遗憾地离去。那么既然改变了手段了，自然要尽力。

既然死神大人说要试着去妥协的话那就干脆让他们去做吧。

这也是，奏相信着死神大人的证明。在她的心第一次出现动摇的时候，她就注定不可能回到以前了。而且，她也愿意去相信。死神大人身上总是有着一种不可思议，却又能让人信服的力量。她并不太清楚，这到底意味着什么。不过既然这种感觉并不差的话那就不要在意了。对于一些并不是那么重要的事情，她从来不会去多问什么。

在奏离开后，死神大人便看着那张申请纸来打发时间了。毕竟要坐在这类等战线的人来吃饭也是一段不短的时间。姑且，上面写着的人死神大人都认识，无非就是那几个少女而已，还有几个负责场地布置。但真正的对“天使”作战本部的人——或许现在该改成对“死神”作战本部了——却没几个在列表里。这也证实了死神大人的想法。

不过要说他们只是想老老实实办演唱会什么的倒也不是不可能，只不过可能性几乎等于零而已。于是闲得无聊的死神大人便对他们打算做什么感兴趣起来。

他的想法只是让这群人和奏之间达到一种比较微妙的平衡，一边忽悠着奏，一边继续着她以前做的工作，让战线那边也不至于太无聊无事可做，这样就够了。这样一定会很有意思，而且也比较符合死神大人的计划。

总要给予这些人一些看起来像是“真实”一样的希望。他的的确确是神，但和他们所想的神又有着极大的不同。只有在与真正的谜底越走越远，醒悟时才会触底反弹。而现在远远未到那个时候。只有酝酿足够久，酝酿出足够的希望，死神大人才能够不费吹灰之力让他们自己乖乖离开。能够改变一个人想法的，终究只有自己而已。如果不是想改变，便没人能够改变。由理便是这么一个典型。

既然空口无凭的话，就让他们自己去找吧。亲手找到的现实，永远比听来的更有实感。即使有时那并不是正确的、

说白了，如果现在死神大人直接告诉他们，这个世界存在的意义就是为了让他们了解遗憾的话，大概没有人会信他，反而会觉得这是出于瓦解他们斗志说出来的话。但如果换种方式，慢慢诱导他们走上正路的话，死神大人将会无比轻松。那他干嘛不轻松点。

时间流逝得很慢，大概是无聊时候的主观臆断。但终于在死神大人都快睡着的时候，战线的人终于“如期而至”。不过他们看上去似乎集体都有些忧郁。

还是由理眼尖，一下子便看到了坐在角落里的死神大人，抬手止住了众人的脚步。犹豫着，还是没做出什么出格的动作，只是观察着死神大人的反应。

她一点都不觉得换了个对手会轻松很多。她明显觉得死神大人比天使要难对付多了。不过至少有一点，死神大人似乎并没有天使那般着急。只是在昨天说完一番话赶走他们后就再也没出现过了。现在出现大概也是有些什么想说吧。

或者……有什么想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