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戕顿了顿,吁出有口气,道:“只是桓兄可曾想过,这些京城将士之中,能有几人愿意坚守不出?若不能上下一心,此战胜败,疏实难料啊。”
桓齐顿时汗然。
杨戕此语有如石破天惊,令桓齐浑身不安。坚壁清野,本是桓齐一力向太子陈述其中利害而采取的保守战术,虽然得到了太子肯,然而军中将士,却有诸多人不服。一来觉得桓齐年龄尚幼,不能服众;二来大多将士包括太子在内,都是立功心切,不愿做这保守战术。若是到时候他们都立谏太子,要主动出兵,这却又该如何呢?
“攻而不守,失之焦躁;守之不攻,失之柔庸。”
杨戕轻笑道,“攻守兼备,动静相生。此本武术至理,然而亦可用之于兵法之中,试想,若是桓兄能让那些急于立功之人时常出城溺战,让他们去见识一下蛮夷大军的强横,这些人若是受到教训,必然就不会再贪功冒进了。”
桓齐由衷道:“杨兄能以武理入兵法,实在令兄弟佩服。若非有杨兄提醒,只怕日后终究会生出异变的。”
杨戕心道,善用兵者,必善体军心。若军心涣散,则空有诸葛之谋,亦是无可奈何。桓齐虽然深喑兵法,但是终究是实战经验尚浅,就如同先前的杨戕。
两人行至沂洲城前时,桓齐忽道:“杨兄,不若你该投到太子帐下吧,有我保荐,必能深受太子器重,如何?”
“桓兄好意,在下心领了。”
杨戕断然道,“只是庸王对我有知遇之恩,又待我以诚,我岂能改投他人,桓兄以后休要再提此事。”
桓齐还想再说什么,但是看见杨戕如此坚决,只得吁出一口气,吞回口中的话,往城中而去。
此刻,整个沂洲都处于严密的防守之中,若非有桓齐在一旁,只怕杨戕入城定要颇费周折。
两人入城口,互道了一声“保重”,然后就分道扬镳了。
杨戕看得出来,桓齐仍然还想对自己说什么,但是终究没有开口。或者,杨戕认为,桓齐大概还想力劝自己为太子出力吧。
“我既与庸王结为兄弟,得他如此赏识,怎么还能有异心呢?”
杨戕暗叹一声,举步往庸王所在的临时府邸而去。
由于太子赵言德已经接管了指挥大权,替代了庸王的“讨贼平南大将军”名号,所以庸王现在的临时府邸就显得太过简陋了。
门口的守卫识得杨戕,并且对之敬若神明,连忙让杨戕进了府。
杨戕看得出来,这不过是一个普通商户的园子,陈设装饰都显得很简陋,与先前在芜城的待遇,实在是天壤之别。
早已有人去通报了庸王。不一会,就见庸王和舒茹都走进了大厅,杨戕连忙起身相迎。
“二弟,那个老怪物可有折磨你了?”
庸王关切地说道,“幸好见你今日完好无损,不然大哥如何过意得去呢。”
杨戕忙道:“让大哥和舒姑娘挂心了,在下一切安好,我那师傅并没有为难我。”
舒茹替两人倒好了茶,说道:“将军安然归来就好,也好替庸王排忧解难了。自从我们退守沂洲城后,庸王就为战事所烦恼,夜不能寐。”
杨戕望去,见庸王果是面有忧色。
杨戕自然知道,庸王所担心的,不仅是战事,还有太子的到来。这次因为芜城失守,虽然并非庸王之失,但是庸王毕竟是主帅,实在难逃其责;还有,就是太子此刻携大军前来,很明显是意在邀功,要乘机将庸王的势头压下去,因为庸王向来就是以军功为荣。
“玄甲军可有损失?”杨戕问道。只要玄甲军尚在,那么终还有希望。
庸王道:“上次芜城陷落,幸好有程均等一行人果决杀出了城外,这才保存了实力。但是经此一役,玄甲军也损失了千余骑。二弟你放心,此次虽然遭遇挫折,但大哥岂是自暴自弃之人,而且赵言德于用兵一途一窍不通,纵然有大军二十万,却也未必就能克敌致胜。”
“大哥能想通此节就好。”
杨戕道:“大哥,你可知桓齐这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