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阳地处皖地南邮,环山抱水,历来文风鼎盛,下辖有十八乡。
这些十几天以来,六人查典查籍,函盖历朝历代以及历年来休阳的地方志,其实不用出门,也能提交一份匡山长所要求的文章,虽说这样,有些纸上谈兵,坐而论道。
于他们六人来说,虽不全是生于富贵安乐之家,长于锦绣罗绮之间,却也不曾缺衣少食,不曾历过饥渴苦寒,所谓的百姓苍生,民间苦乐,原不过是从书上得来的。
他们这半年,便是要走遍这十八个乡,真正去看看,所谓百姓,真正去体验,所谓苦乐。
这大约是匡山长的真实用意吧。
与他们同行的那位石先生,大约四十来岁,长得一张长脸,严肃古板,不拘言笑,瞧见同行的廖怀音和陆辰儿,明显是不喜,自出发时,第一回见过时,廖怀音和陆辰儿两人便十分地自觉,几乎不在那位石先生跟前去。
这次出行,每人自配了一辆简陋的牛车,两名护院,赶车也变成了护卫。
只有陆辰儿和廖怀音,俩人坐一辆牛车。
阳春三月,大地春绿,莺飞草长,百花盛开,一路之上,空中浮荡着清新的泥土气息,不顾牛车颠簸得厉害,陆辰儿和廖怀音伸出脖子望向窗外,总觉得看不够似的。
廖怀音玩笑一般,笑呵呵地道:“辰儿,你说当年孔子周游列国,是不是就是我们这样呀,匡山长这个突发其想,或许是从那里想出来的。”
“不知道。”陆辰儿实话实说,接着又道:“不过,我倒觉得,我们这更像是在郊游。往年三月三上祀节,出门踏青,也是这般,只是没这么简陋。”
说完看了看车厢,角落里堆着衣裳之类的必备之物,还有几日的干粮和水,所有人都觉得新鲜,一上午众人都特别兴奋,个个兴致高昂,甚至有人还哼起了诗经。
中午聚在一起吃干粮的时候。柳敏兮挺着肥胖的身体,还饶有兴趣地说了一句:“这趟出来郊游,不。是游历,还真是对了,比在书院有趣多了,匡山长若是能早几年提出来,我也少受这么多年的苦。”
柳敏兮不喜读书在松林书院是出了名的。因而,这话一出,众人都哈哈笑了起来,只是在座的石先生嗯哼了一声,笑声立马就偃旗息鼓了。
不过,怎样看来。大家心情都不错,或许柳敏兮那句话说中了,这次出来更像是郊游。
一切的一切。都是那样的新鲜,连手头粗糙的干粮皆是如此。
然而,这样的时光并未持续多久。
第一天晚上,大家因兴起,没有去镇上住宿。而是在野外山脚下,生了几堆火。由护卫轮流着守夜,众人直接在牛车上睡了一觉,加之颠簸了一天,第二天醒来,所有人都觉得腰酸背痛,浑身难受。
廖怀音直嚷着后背僵硬得厉害,无法,陆辰儿想起平日若是睡觉落枕了,会让云锦给你捶捶,因而,忍着一身酸痛,起身过去,“怀音,我给你敲敲吧,看能不能好一点?”
陆辰儿两手握成拳,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廖怀音的后背,廖怀音不由嘀咕了一句,“依我看,我们落下了最重要的一项,没带个大夫一起同行,这反一要是大家谁生了病怎么办呀?”
“尽胡说,好好的谁生病呀,再说,每个乡都有个集市,都会有卖药的地方,我曾听家里的小厮提过,乡下还有一种铃医,专门走家串户给人看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