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布点头道:“我还不错啦,老样子,大罴哥最近你找到活计了吗?”
王罴有些失落的摇头道:“前些日子给老张头家里修缮了屋顶和围墙,就再也没有找到活计了。”
阿布担心的道:“老张头乃是高唐有名的癞皮狗,他给你工钱了吗?”
王罴道:“他说手头不方便,也承诺以后会经常请我的,所以这次只给了我一半工钱,以及一些吃的,然后说年底在统一结算工钱。”
“额……”小阿布气的有些想抓墙的样子,痛心疾首的道:“大罴哥你真是个傻子,你去年就这样被人坑了的,一整年也没拿到工钱。让你去县衙问公道,你也不去。”
王罴摇头道:“俺娘不许我去,她经验丰富老于世故,她觉得县衙只会帮助富人,不会帮助穷人。”
“……”高方平很无语,不曾想到,干苦力的农民工的工钱拖欠、年底才结算的风气原是大宋开始的啊?延续到一千年后的文明社会这种事也都是经常发生的。
想想也有道理,往前的朝代中应该没有这风气,就是大宋才开始的,因为往前是全然的封闭农耕社会。到了大宋,因土地兼并政策,造就了在古代非常不科学的快速城市化,于是造成了大量失去了土地的农人涌入城池,一些人选择了做地痞,一些人选择了做逃户,一些人选择了上山做土匪,剩下的诸如王罴这样的选择了被开发商欠薪。
“阿布记得帮我美言几句,若是你们高家要修缮屋顶,请我一个人就够了,我得到消息,你家好多地方都在漏雨呢。”王罴说道。
殷天锡一副戏谑的表情,寻思,请也不会请你。
高方平想了想道:“今天你被我请了,带着阿布玩,就像骑马一样,让他骑在你脖子上。”
“好勒,我最喜欢带着阿布玩了。”王罴仿佛抓小鸡一般,把小阿布“拿”起来放在脖子上,然后小阿布仿佛抱方向盘一样,抱着他那个如同熊一般的大脑壳,觉得大罴的脑壳非常的扎实,像是抱着一个棒槌一样,很有安全感。
“哈,哈哈。”
阿布仿佛催促马匹一样的叫了两声,王罴加速跑动着去了。
小姑奶奶便着急了起来,一跳一跳的叫道:“大罴你要是敢摔了我女脑袋,我剥你的皮,慢点,慢点!”
然后,王罴和小萝莉转眼就消失了。
其后,高方平凑近殷天锡道:“百事通,告诉我,那个老张头真黑了王罴的工钱?”
殷天锡顿时黑着脸破口大骂道:“那狗1日的就这德行,他连我的钱都欠呢,但他……似乎真的目下手有些头紧。”
高方平楞了楞,不在多言。
行走间,梁红英忍不住的问道:“相公,如果是您升堂,您一定会重判欠苦人工钱的老张头的对吧?”
高方平微微摇头,叹息一声道:“那么想,你就太乐观了。我未必会判老张头输了,除非影响实在过大,或者有铁证,证明老张头在恶意坑人,否则,把老张头逼死也没多少用,我会一定程度的默认他们的这些行为,只要不是太过分。。”
“红英想不明白,道理又在何处?”梁红英道。
高方平思考少顷道:“道理在于,大宋的商税经济,落在了千千万万个老张头的身上,老张头虽然猥琐,但是好歹给了王罴吃食,也经常请王罴做工。如果把这千千万万个老张头,不分情况的逼破产了,那么千千万万的王罴就在也没人请了,那么你觉得,这一千万王罴是上梁山呢,还是做逃户,或者专职抢人?”
高方平顿了顿又道:“当然我会尽力,在一定程度上,适当的帮助王罴们拿回一定的利益来,取得一个平衡点。蔡京和我都是鲨鱼,唯一的区别在于,他没有能力照顾王罴们的利益,因为他的权利是依靠放纵千千万万的老张头获得的,一但什么时候他不能代表老张头们的利益开始,老张头们推翻蔡京的能量会比我猪肉平更猛烈。这就是区别所在。”
背着身子在一个摊位停留,偷偷留心听着高方平“语录”的何诗寒,先是皱了一下眉头,随后微微一愣。
这人看似轻浮不学无术,道德崩坏。而又有一些道理暂时不能让何诗寒想明白,但她总觉得,这家伙说的东西耳目一新,细思的话颇为让人动容。
其实何诗寒从见第一面起、就对小高有些好奇了。高方平的名声在当下,当然是如雷贯耳的,依照大家说的这人是个瑕疵必报是个大魔王,然而何诗寒故意让他不快活后,居然没被吊起来,于是她便也有了些猎奇的心思,就从早前开始,一路上悄悄跟着高方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