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颐华殿中太子正搂着程良娣睡得香甜。
一阵剧烈的腹痛让程良娣从睡梦中惊醒了过来。怀里人的动静惊动了太子,看着程良娣疼得苍白的小脸,太子急吼吼地命人去传太医。
钟太医觉得自己最近点很背。跪在颐华殿冰冷的地上,钟太医的声音听上去有些颤抖,“回、回禀太子,娘娘她、她……”
“她怎么了?”陡然拔高的声线,昭示太子此时极度欠佳的心情。钟太医默默地打了个抖,颤颤巍巍地道:“娘娘她……小产了。”
钟太医把头埋得很低,光可鉴人的大理石地板上,清晰地倒映着他那张苦逼的脸。
如果可以的话,钟太医希望自己能就此化成一粒小点,消失在太子的面前。额头上的冷汗一滴一滴往下掉,钟太医就怕太子一个激动,吼出那句霸气无双的“拖出去斩了!”。
心里蓦地一抖,太医果然是这宫里最危险的职业。如果给他一次再就业的机会,他一定会选择去御膳房里当个厨子。
钟太医就这样忐忑地等了半天,太子终于爆发了,头顶一片叮铃哐当的响声,紧接着是太子愤怒的咆哮声,钟太医的悲伤逆流成河。
幸好这个时候程良娣拉住了暴怒的太子,温声软语安慰着。太子的怒火在程良娣的安抚下渐渐消了下来,他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钟太医,冷声道:“怎么回事?”
钟太医咽了口唾沫,小心翼翼地抬起头来,看着躺在床上的程良娣,“敢问娘娘,今日都吃了些什么?”
程良娣苍白的小脸上,两根柳叶眉往眉心聚了聚,“自从有了身孕,我每日只吃太子差御膳房送来的东西,别的什么都是不敢乱吃的。”
“这、这……”钟太医很为难,素兰像想起了什么似的,突然道,“啊,会不会是……”
“素兰!”素兰的一句话还没有完整地说出口,就被程良娣喝止了。素兰忙在地上跪了下来,太子的眉头一动,看着素兰问道:“会不会是什么?继续说!”
素兰支支吾吾地不知该如何开口,程良娣苍白地笑了笑,对太子道:“素兰她胡言乱语,殿下千万别放在心上。”
太子看着程良娣苍白的脸色就一阵心疼,想着自己刚刚没了的孩子,怒气又有抬头的趋势,“素兰,本宫叫你说,你敢不说?”
素兰忙不迭地朝太子磕了几个头,眼睛红红地道:“奴婢不敢欺瞒太子殿下,今日太子妃娘娘来探望过娘娘,还带了一些糕点。娘娘除了吃过太子送来的东西,就只吃了这个了。”
太子的眉峰一动,站起身道:“她送来的糕点呢?”
“在、在这里。”素兰连忙起身,将食盒提了过来。太子打开一看,里面都是些程良娣平日爱吃的点心,做得也相当精致,还有一个吃剩下的玉兰酥。
太子将那个玉兰酥递给钟太医,吩咐道:“马上查清楚这些糕点有没有什么问题!”
“臣领旨!”钟太医接过玉兰酥,正想抡着蹄子往屋外奔去,又被太子叫住了,“等等!此事不得声张,如果有人问起来,就说是程良娣的身子不好,自然小产的。”
“是。”钟太医唯唯诺诺地答了一声,便头也不回的去了。
温琪听说程良娣小产后,就隐隐有不好的预感。果然,不过一日,太子就怒气冲冲地来了明光殿。
“你好大的胆子,竟连本宫的孩子也敢毒害!”温琪被吼得一愣,等回过神来,不服气地看向太子,“卫宣,你把话给我说清楚,我什么时候毒害你的孩子了?!”
太子见她如今竟然还敢这般此理直气壮,直接在她脸上扇了一耳光。“啪”的一声脆响,明光殿里的宫女太监齐齐跪了下来。
墨竹跪在太子脚边,哭得稀里哗啦,“太子殿下息怒啊!娘娘她身上还有伤,还望太子殿下怜惜!”
“怜惜?”太子嗤笑一声,“我怜惜她,谁来怜惜我的孩子?”
温琪捂着自己的脸,一双眼睛里噙满了泪水,却仍是不屈不饶地盯着太子,“卫宣我告诉你,我什么都没做!”
“呵。”太子冷哼一声,看着温琪道,“你做的事,自己心里最清楚。我警告你温琪,别以为有温家和秦家给你撑腰,你就可以为所欲为了!”
太子看了一圈跪在明光殿里的人,厉声道:“从现在起,明光殿里的所有人,都不准踏出明光殿一步!”他往前走了几步,抬起温琪的下巴,“特别是太子妃,给我留在这里好好养伤。”
好好养伤这四个被太子着重强调,温琪从他的眼里清晰地看见了恨意。
撂下这句话,太子便拂袖而去。温琪跌坐在身后的贵妃榻上,一双眼睛大而无神。
墨竹跪在温琪脚下,不安地问道:“娘娘,你没事吧,娘娘?”
温琪死死地咬着自己的嘴唇,没有作声。她确实想拿掉程良娣腹中的孩子,只是,她还没得来及下手,程良娣就已经小产了。
如果不是她,这东宫中还有谁这么恨程良娣,还顺手嫁祸给了她?
真是一石二鸟的好计谋。
温琪咬了咬牙,这件事,她非要查个水落石出不可。
庆王府的书房里,卫英正在草拟给皇上的奏折。
温璃端着一个白玉盘从屋外走了进来,盘子上盛满了一颗颗饱满的樱桃。
这些是刚从西山的果园里摘下的新鲜樱桃,只向皇室供应,每一颗都又大又红,好似珍珠玛瑙般晶莹剔透,看上去就异常可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