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算万算,却忘记这帮从锦衣卫抽调过来的校尉多少都已经沾了恶习,胡义不是不知道他们正在大肆勒索,敲诈平民,可现在他却不能对此说一句“不”。否则自己这头一炮就算无功而返,落个虎头蛇尾,草草收工的下场了,这是他最不愿意看到的事情。只能硬着头皮干到底,须知开弓没有回头箭,眼下不知多少双眼睛看着这里呢,要是因为手下的胡作非为而停止这场“全城大索”,恐怕那帮朝臣也不会因此而对自己口下留德。
好在各处人马不断回报,这边抓了一批凶恶之徒,那边有数十人持械拒捕,这让胡义心稍稍定了一下,还好,总算有些成效,管他们是不是白莲教的,胆敢对抗官差,身上肯定都不干净。至于那些无辜被抓的百姓,等事情完了,核实清楚后再放了他们吧。
一勒马缰:“传令下去,加快度,再这样拖拉下去,何时才能结束?”
“是,厂公!”
哑巴忙应声而去,带着十几骑飞奔入内:“厂公有令,迅盘查此地!”
听到号令后,校尉们在番子们带领下加快了盘察的度,几个档头也来回不断催促着手下动作快些。
不时有校尉押着用绳子五花大绑的各类可疑之人从里面带出来,大多数看上去符合“可疑之人”的特征,很多市井无赖,泼皮油混这次也倒了霉,被校尉们一块带了出来,但其中也少不了那些脸耷拉着,眼泪汪汪的“苦主”,方才那商人主仆二人也在其中。
胡义叹了一口气,挥手让人将他们带下去集中关押,眼下不是放他们的时候,这会只能使劲给手下鼓气,绝不能妇人之仁做些让手下没脸面的事,否则他们如何还愿意卖力?长久以来形成的恶习不是自己一个命令就能改变得了的。
“报!”
眼看着大队人马都已辙出,胡义准备令前往下一处时,却见一名番子急步跑了过来。
林铭知道他是子课的番子吴天,见他神色匆忙,像是有事生,便问道:“什么事如此惊慌?”
吴天跑到近前,俯身对胡义和林铭行了一礼:“启禀厂公、千户大人,属下奉令盘查东四牌坊天福酒楼,其内却有几名官员不肯让属下们进入盘查,那林朝义还肆意漫骂厂公,属下不敢自专,特来禀报,请厂公决断!”
官员?胡义眉头一皱:“都是些什么人?”
吴天道:“属下只认得其中一人是监察御史林朝义,其他四人倒不认得。”
监察御史,难怪他敢拦着西厂办案,这帮人都是些没事找事的主,一个个自诩正人君子,看谁都不顺眼,虽然只是些七品小官,但手中权力却是很大,不仅有风闻奏事的权力,更可监察内外官吏,颇为百官忌惮,内阁辅对他们都要以礼相待,因此不可一世得很。
不过没听说这帮人敢公然辱骂厂卫的,厂卫可以不经任何衙门,直接拿下你,这林朝义难道脑子短路,自讨苦吃不成?
胡义想了一下,心道这家伙如此有恃无恐,或许后台很硬,这才不把自己放在眼里吧。
“他们都骂我些什么?”
“这…”
吴天有些不敢说,刚才林朝义骂得非常难听,他怕说了出来,惹了这个小厂公怒,连累自己。
胡义知道他担心什么,宽声说道:“不用讳言,但说无妨,咱家不会怪罪于你的。”
“是,厂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