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落枭首——那当然是不可能的!
虽说那一剑的的确确是从两女子身上斩过,但出乎所有人的意料,那承受斩击的两女子不仅没有死去,甚至连伤都未受。就好像斩在空气一样,剑刃就那样毫无动静的穿过了两女子身体。
剑收归鞘,笑眯眯的摸了摸肩上迦的背,唐僧就把它放了下来。
“最多一个时辰,有什么话你们就赶紧说吧。迦,我和伊人她们在旁边等你……对了,无论你做了什么样的决定,我都不会拦着你哦。”
说着让迦不解的话,最后望了眼那两个神情忽然呆滞,气质也猛变,从凶恶不详变得柔软慈祥的女子,唐僧摇头叹口气,就转身招呼着伊人她们离去了。
……
“……”
唐僧等人离去,只剩下迦和两女,这里的气氛徒然变得死寂。
像是定格的时间忽然开始了流转,神情一直保持呆滞不变的两女子脸色忽然有了变化,恍然、不可置信、悲伤、痛苦、自责,诸如此类的情绪一一在两女子脸上闪过,不知不觉,她们已泪流满面。
“错了啊,错了啊……”两女子喃喃着这样的话,忽的放声大哭:“生而为佛,不悯世人,反为私欲屠戮生灵……错了啊,吾等错了啊!”
“喵!”(你们!)惊讶的微缩双眸,迦被两女子忽然的悔悟痛哭惊呆了。
为佛者,可听万生之语——虽然事实上没那么夸张,但听懂猫的话还是没问题的。
“世尊如来,吾等错了,大错特错,被欲望蒙蔽了双眼犯下了滔天大罪,还请降下责罚,让吾等堕入那炼狱赎罪吧!”
“喵?”(不、不是。你们到底怎么回事?之前还死不认罪,怎么忽然就洗心革面了?)看着挣扎着想向自己磕首,但因被捆的太紧失败了的两女子,迦眼中满是惊疑不定。
“吾等不知,只是在那取经人剑落之后,忽觉的灵台大清,宛若新生,这些年来积攒的那愚昧阴狠的那些昏思一下就感觉不到了。”
依旧流着泪,一女子说道:“世尊如来,吾等罪孽深重,还请你降下责罚。”
唐僧吗?回想着之前唐僧离去所说的那些话,迦若有所思,不过现在也不是想那些的时候,沉默了一会,它问道。
“……这件事暂且不谈,你们先说说你们究竟怎么回事。那场大劫你们没有参与,为什么还会变成现在这样?在我不在灵山这五百年,灵山究竟发生了什么?”(此后一段,直接上话)
“其实无甚大事,只是当初那场大劫之后,大家才发现,无论大劫之中有无参加,不少罗汉菩萨都遭受了那心魔反噬。因没有征兆,天机混淆,究竟有谁受了灾都无人知晓。有的人度过了自无大碍,但那些度不过的却像吾等一般化身为魔。为力量,为欲望无所不用其极。”
一女子悲叹:“世尊如来或许不知,那心魔之强简直前所未见。虽不知究竟有多少罗汉菩萨堕落,但大家都知道为数不少。现如今,灵山表面虽安,但暗底下却潮流汹涌,人人自危呐。”
另一女子又叹:“不仅灵山,天宫也是一般。天帝受了重创,许久不见威严。堕落的神仙也不知几何,规矩仍在,但暗潮汹涌。就似那天蓬元帅,有堕仙嫉恨其貌美,用了手段逼她犯了天条,结果让她堕入了凡界为妖。”
迦默然,接着轻叹:“原来不止我受了心魔困恼吗……”
两女子皆愕然:“世尊如来你?”
“你们说得对,那心魔之力的确前所未见。即便是我这般的修为也被那心魔扭曲了四识,味触听看。”
“试过在那样的情景下前进吗?整个世界宛若腐烂的血肉地狱,所看到的无论生灵还是死物,尽是些奇形怪状,被血肉模糊,还时刻千变万化,只会越变越恶心的东西;听不到任何正常的声音,人言、兽语,哪怕是水流声和风声也都是些滋哑刺耳,完全无法理解的噪音;触摸到的感觉就像是身陷一处烂泥沼,冰冷、腐烂,让人无法言语的恶心感,而且在一处待得越久,那种恶心感就越强,好像要将人吞噬殆尽;闻到的,吃到的,全是腐臭恶毒,仿佛烂肉一般的滋味;我被其纠缠了整整五百年,若不是心智坚韧,还遇上了他那个奇怪的笨蛋,或许也早该堕落,做一个屠尽苍生,然后自灭的魔头了。”
迦自嘲的低头:“若非如此,我怎会五百年也不踏回一步灵山,还不是怕被心魔堕化,把灵山毁尽。”
呆呆的看着迦,两女子无言,好一会才转移话题似的道:“他?世尊如来说的是那金蝉子转世的取经人吗?奇怪,金蝉子不是女子吗,怎会转生成男子?”
眼中柔色闪过,迦轻轻摇头:“不,他不是金蝉子转世,而是金蝉子转世的兄长……呵,正如你们一般,五百年了,我也再不是当初那个世尊如来了。”
用不知什么意味的口吻说出这样的话,望着两女子,迦满眼悲凉:“往事随风,我等……都已经回不去了。”
“是啊,吾等都已经回不去了啊。”悲伤自责的眼泪再次留下,两女子对视一眼,望清了对方眼中的从容之色,忽然同时对迦说道:“那取经人说了,吾等只有一个时辰,既如此,还望世尊如来成全。”
察觉到了什么,尾巴轻轻垂落,迦低下头轻声道:“决定了吗?”
两女子流着泪笑,语气洒脱:“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吾等不想再回到那样。既如此,何不弥补些自己曾犯下的过错?”
“……啊,是吗,你们稍等,我去找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