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像话!这是什么变异方向,一点都不适合种群存续和发展!一个碗莲长这么大叶子……
他心里说着不像话,还是忍不住顿了顿足,踩着锁尘落下去细看了一眼。那些莲叶的根茎已经深深扎进地下,细长的茎上长满尖刺,从土中钻出雪白粗壮的须根,紧缠着几只残破焦黑的小型动物尸体。
兽尸上有刀痕、弹迹、尖锐物的伤口和火烧的痕迹,再前面一点的树冠和藤蔓间则吊着一条没头没尾的紫红色巨蛇,同样遍布伤痕,伤口处翻露着的肉已经干瘪发白了。
不远处还有些断枝、倒伏的野草、新鲜血迹,泥土湿漉漉地印下了许多杂乱的脚印,很明显是人类留下的痕迹,这些尸体应该就是那群人类捕杀又抛弃的。
连念初并不是推理爱好者,也不搞动保,所以他看到兽尸时并没动心,真正吸引他的是脚印附近的一点血迹——一串斜着飞溅出去,边缘溅出细小毛刺、还有细小血点散落在周围的血滴。
这串血迹混在大片兽血和人血当中,有部分已经被新生的杂草掩盖住了,可是血中散发着若有似无的神魂气息,正和他掌心烙下的那道气息一模一样!
连念初瞳孔猛地收缩,从锁尘上跳了下去,伸手在血点上沾了沾。血差不多已经干透了,其中蕴含的人类气息在触到他的手指时,却和掌心被法宝烙下的那道灵魂本源气息融合在一起,猛地冲到他的识海里。
他顿时眼前闪过连片细碎的光斑,在还没来得及拼合成画面时就散去,大面看来倒像是拼成了个人形。
难道他玉简给他留下的气息和有缘人血中的气息融合,就能反溯出对方的形象?以前他倒也听说过,那些前辈大能只凭一滴精血就能追溯出一个人的一生,不过他这样的小妖精离那种程度少说还差着几千年,“一饮一啄”前辈送他的还真是个了不得的法宝啊……
他索性蹲到那片血迹旁,指尖按到沾有鲜血的湿润泥土中,将血中蕴含的生灵气息收拢起来。
大量信息随着血中气息冲入他的识海,瞬间勾勒出一道清晰的人像。那个人正倚在残破的水泥墙上,指尖凝出一道冰箭射向扑来的野兽。他的头上、脸上扑满尘埃,五官轮廓上倒还能看得出几分俊朗,衣服上沾了不少血迹和白色的植物浆液,左侧胸骨外廓处横划开一道口子,血浸透了厚重的外套。
看到这张图的同时,他也知晓了有缘人的身份——陆泽,24岁,能操控冰雪。
画面中其他人的模样不甚分明,连念初也不在意,他只在意自己未来的信徒受了伤,需要他这个神主去救人。只是冲入他脑海中的信息洪流太多太杂乱,支离破碎、层层叠叠,把他开花后180度的大视野都占得满满当当,反倒看不见眼前的环境。他只好摸锁着爬上锁尘,以气息为引,靠着法器的自动导航能力朝有缘人飞去。
飞了不知多远,脑海中流转的画面忽然停下,定格在一条川流不息的公路上,紧接着就像一部小电影,在他眼前自动播放起来。
鲜血、惨叫、连环车祸。
道边的树根扭曲着疯长起来,树根高高拔出地面,像鞭子一样甩进车流里,当场砸翻了几辆车。整个车道一下子被堵死,所有人都尖叫着逃离现场,然而更多的树根和枝条像巨蟒一样狂舞,将四处逃亡的人紧裹起来,拖向地狱。
整个城市里的植物和动物、昆虫从那一刻开始变异,大肆杀掠人类。陆泽混在人流里从那条街上逃出来,在逃亡中偶然开发出了异能,从此靠着自己的异能好歹杀出一条活路,也顺便救了一同逃出来的几个人。
幸运的是,他救的人后来也大都觉醒了异能,能和他一起组队杀异兽异植。他们守着一家小超市坚持了几天,终于等来了军队的救援。这时候异植已经蔓延到了整个城市,军区只得以炮弹洗地,硬生生炸出一片荒土,在地下建起避难所,把救出来的人都安顿在地下掩体里。
普通人在军队的安顿下勉强生存,军人和异能者则结成一个个小队,深入已经成为异植森林的都市收集物资,想尽办法让更多人生存下来。
之后军方安排过几次撤离,外界似乎也有接应,可生存基地被茂密的异植丛林包围着,哪怕由异能者和军队清开一条路,两侧的异植也会在极短的时间内合拢,普通人根本来不及逃出去。先行探路的人则容易被异兽冲散,孤身陷入密林包围,好一些的能再原路返回,更多的就丧身在异植异兽口中了。
他的有缘人陆泽这次深入森林,也是因为军方又一次安排了什么行动,他们准备在正式战斗前收集足够的生存物资,特别是一些对抗异兽咬伤的药品。
画面推进到一座外部爬满藤蔓的二层小楼时戛然而止,反倒有断断续续、并不清晰的声音灌入连念初耳中。他心里隐然生出一种明悟——就是这里了,他要找的人,就在这栋建筑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