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当时就开始反胃,想到父亲对我仁慈的评价又生生忍住了。偷眼去看身边的二哥,他面无表情,视线扫过其他不成人形的尸体,眼神都没变一下,波澜不惊像滩死水,让我感觉不寒而栗。
周围人的眼神都和他一样,死气沉沉的。
大家忙忙碌碌走来走去,有的是在抢救伤员,有的是去追杀剩余的敌人,还有的在打扫战场帮自己的亲朋好友收尸,每个人都在低头忙自己的事,没人看我们。
尽管人很多,这片被各种忍术蹂躏了一遍的地皮还是像墓地般寂静。
不,这就是墓地,无数忍者武士们的墓地。
我的目光从这些充满死气的活人和死人身上扫过,想到将来我也会是他们中的一员,我就感觉一股寒气从心底冒出,冻僵了四肢。
死亡最多的是忍者,其次是武士。
除了我们宇智波一族,我还看到了羽衣一族,他们这次是我们的盟友,共同被火之国雇佣参加了这场面对风之国的战争。
二哥突然把手放在我肩膀上捏了捏,示意我看向左边:“那就是羽衣朝子。”
我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只见一个比我个子略高的女孩正站在一个男人旁边,仰头听他说话。女孩有一头闪亮的银发,扎成了双马尾发梢微卷,注意到我的视线朝这边望过来,我看见一双翠绿色像是生机勃勃的春天的眼睛。
二哥的声音在我耳边低沉响起:“可惜现在是盟友不好下手。”
我眼角余光瞥见他空荡荡的右手手袖,其实里面不是我想象中什么都没有,分明填充了满满的仇恨。
你很难想象一个十一岁的男孩子对另一个七岁的女孩子有如此深仇大恨,他提起她的名字时,脸上的肌肉都在抽动。
但是在这个时代,这种情况很正常。
每个人都有仇恨的人,每个人都被憎恨着,无论多大年龄,我也有吗?也会有一个人像二哥仇恨那个银发女孩一样仇恨我吗?
那个人会不会在看到我的时候,眼里瞬间燃起火焰,咬牙切齿一遍遍咬碎我的名字,混着血和泪吞进喉咙里,然后在胸膛发酵?
发酵,发酵着……直到某一天,所有的憎恨在一瞬间爆发……
“你好,我叫羽衣朝子。”可爱的声音打断我的思路。
我望着伸到眼前的洁白手掌一时反应不过来,于是可爱的女孩子就笑眯眯地重复了一遍:“我叫羽衣朝子,你呢?”
我瞪大眼睛,觉得她脑子进水了。
宇智波一族和羽衣一族虽然不像和千手那样势不两立,但两族关系也好不到哪去,更不用说因为她我死了一个大哥,二哥的右手也断了,她竟然敢这么大大方方跑过来跟我打招呼,还问我名字?
“你想做什么?”果然,我还没回答,二哥就往前一步,挡在我身前,遮住了羽衣朝子和我对视的目光。
看不清二哥的脸,只能从他现在浑身凌厉逼人的杀气看出来,他心情很差。
不过这是肯定的吧,仇人在眼前活蹦乱跳,还笑眯眯上前搭话,我换位思考了一下,如果我是二哥可能早就扑上去表演手撕活人了。
问题是,我不是他。对于羽衣朝子,我知道她杀了大哥害了二哥,我应该恨她。可是刚才我看着她的时候,内心很平静。
这就是个陌生人。我想,我很难把心中那个名为羽衣朝子的仇人和这个陌生人对上号。
“我不想做什么,就是难得看到同盟里有差不多大的战友,过来认识一下。不行么?”羽衣朝子脆生生地说,绕开我二哥,锲而不舍地朝我伸出手。
二哥也转过身,跟她一起盯着我。
同时被这两个人盯住不放,我感觉压力很大。没朝二哥看,我直视羽衣朝子自我介绍了名字,却没有伸手握她的手。
对方的脸上浮现了不解,我淡淡道:“我大哥死在你手下。”
她闻言楞了一下,放下手遗憾地说:“啊,那就没办法了。”说完耸耸肩,潇洒地走开了。
我又被她这样干脆的举动震惊了一下,第一次感觉自己跟不上别人的脑回路,抬头看二哥,他压根没看我,死死盯着羽衣朝子的背影。可惜他还不是万花筒写轮眼,达不到用眼杀人的境界,羽衣朝子直到我被遣返回家都还活蹦乱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