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王县长说道:“今天上午本来还有个会,我倒是专门来为我们县的重点企业投产剪彩的……那,看来这雨是停不了了,现在回去应该还能参加会议的,那就先这样,我得回县里了。”
“哎王县长,吃过饭再走吧,我在镇上的天外天安排好了。”李宏赶紧说道。
李光也讪笑着说道:“是啊王县长,这雨一会儿就停,不影响咱们剪彩的……您看?”
“一会儿就停?你们说了算啊?哈哈。”王县长佯装着玩笑的口吻说道,倒是显得平易近人,“饭就不吃了,私营企业能够搞好,为咱们县里的经济建设作出贡献,我就很满足了,好好干,争取能成为咱们市里的明星企业!”
看着王县长要走,马良也不好说什么。
卢祥安是他请来的,而且也是看他的面子才会来,所以刚才听了王县长那番不屑以及不喜的言论后,马良自然也有些生气。但马良总不能为了这点儿小事去跟王县长怄气,从而非得让王县长见识见识卢祥安精妙绝伦的术法,或者把卢祥安儿子给搬出来吧?那太小题大做了。
李宏却是真急了,好家伙,王县长这要是一走,其他领导肯定也会纷纷告辞离去的。
“王县长,要不咱们现在就去酒店吧……”李宏讪讪的说道。
刘书记也劝道:“王县长,再等等吧,说不好一会儿雨就停了,就算是不停,咱们一会儿吃过饭后,顺便去乡里检查下我们的工作。”
王县长没有表态,只是再次看了看手表,有些犹豫不决的模样。
站在旁边的马良也意识到,如果王县长一走,恐怕其他领导也都会走,那么一会儿雨停了,剪彩仪式也就没意义了。而最重要的是,雨过天晴后,剪彩仪式又没能举行的话……村里人笑话的可就不是李宏一家人,包括他马良,以及家里的父母,都会被村民们笑话的——农村就这样,永远不缺少那些喜欢幸灾乐祸看笑话的人。
于是马良上前说道:“王县长,这雨,一会儿就停。”
“哦?这么肯定?”王县长笑道。
“嗯。”马良点点头,道:“刚才卢教授说了,这场雨只会下二十多分钟,他老人家是真正的易学教授,对天象变化也颇有研究。”
大师,教授……称呼不同,听在普通人的耳中,尤其是这些当官者的耳朵里,其身份的意义就截然不同了。
大师可以是骗子,专家在现如今这个社会上似乎也带有贬义了,但教授则不然。
王县长愣了愣,不屑的笑了笑,道:“教授?就是你们所说的那个风水大师吗?”
“他老人家,确实是燕京大学易学讲堂的客座讲师,而且是国际易经联合会名誉副会长……”马良认真的说道——现在,他可不仅仅是为了留下这个自持身份的王县长以保全宏光电缆有限公司的面子了,而且多多少少有点儿年轻气盛的心态,想要为卢老爷子扳回点儿名誉来。
卢祥安那张很少示人的名片上所挂的职务,被马良一串串的说出来后,果然见效。
好家伙,国际、中华、燕京大学,这个联合会那个研究会,不是教授就是讲师,要么是会长、顾问、理事……听听派头就够大的了。
屋内极为领导,包括王县长在内就都有些吃惊和怀疑,却也不好再露出明显轻视的神色来。
万一真的是位人物呢?
李宏在旁边也是听得瞠目结舌——他本来也就认为卢老爷子就是个有真本事的大师而已,哪儿曾想过还是个什么正儿八经的教授专家又有这么多职务,虽然李宏听不懂,但好像很厉害的样子哎。
“这倒是挺有意思啊,那就再等等,呵呵。”
从诧异中回过神儿来的王县长笑着点了点头,神色间看似带着疑惑,却也掩饰不住他原有的那些不屑——本来嘛,对于这些玄学易经之类的东西,王县长根本就从未相信过。这些年倒也听说过有关这些中华文化的弘扬发展,他倒是很想看看,甚至还抱着点儿看笑话的心态,寻思着一会儿如果这场雨没有在半个小时内停了的话,那么,所谓的什么教授会长大师之类的名头,也就算是彻底是徒有虚名,或者干脆称之为骗子了。
其实夏曰里多雷阵雨,过会儿就停也不算什么稀罕事,但说的那般绝对,在王县长看来,就实在是有点儿故弄玄虚了。
不曾想他刚说完这句话,就觉得窗外原本阴暗的光线忽然间就亮了许多。
此时再看窗外,瓢泼般的大雨已然化作了淅淅沥沥的小雨,然后……刺眼的阳光顷刻间把所有阴暗昏沉驱散,外面的天色彻底大亮了。
而小雨,也停了。
只有那屋檐的瓦口边上,还在不停的往下流着积水。
来的快,去的也快。
这本来就是夏曰里雷阵雨的情形,说起来也真没什么奇怪的。
但奇怪的就是人的心理——怎么会这么巧合呢?
就好像故意要跟王县长作对似的,他刚刚把那句话说出来,并且露出了明显不屑的态度,雨就停了,太阳露出来了……王县长神色间有些难堪的笑着说道:“呵呵,还真准了啊!”
“巧了,巧了,雷阵雨嘛,哈哈。”刘书记在旁边打着圆场。
李宏心里暗暗钦佩着卢祥安老爷子,不过表面上也顾及到照顾王县长的面子,忙不迭附和着刘书记的话说道:“还真是巧了,那位大师,哦不,卢教授倒也说得准……”这话说的倒是两不得罪,随即笑道:“王县长,刘书记……你们几位稍等下,我这就安排人把外面布置好。”
“嗯。”王县长点点头。
这下,他就是再不高兴,也不能走了。
马良也没多停留,客套几句便走了出去,找到李永超让其赶紧张罗着把村里的亲朋好友们多给请过来。
本就在会议室内的村支书也打电话让村委会那边儿的人去大喇叭上广播一下,街坊四邻们都来凑个热闹捧捧场。而李光则是到车间找那些本村的工人们赶紧联系家里人,都过来帮忙……乡镇和县里的领导剪彩,不热闹点儿怎么行?
不到半个小时的时间里,厂门外搭建的那个剪彩仪式台就清理干净了上面的雨水,重新铺上了厚厚的绿色苫布,桌椅板凳摆上,话筒喇叭都给拉上了线;从村里也涌来了一大批村民们,踏着积水前来观看。
典型的形式主义,但好像已经普及到了民众的心里面。
当县长做了简单的讲话之后,剪彩仪式顺利的进行了下去,随着几位领导同志剪断了大红花之间的红绸,震耳欲聋的鞭炮声也刹那间在这个乡村外的大型企业外,响彻起来,荡漾在天地间。
在鞭炮声还未消停下来的时候,卢老爷子就微笑着从台上最先走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