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雄本色》是实景拍摄，今天拍的正是枫林阁枪战的一场戏。萧然到了那之后，先是同吴雨森和发哥打了个招呼，便在一旁静静欣赏起发哥的表演了。

能够那么近距离的欣赏发哥的演技，那绝对是一大赏心悦目的事。不料原本打算看好戏的萧然却被吴雨森的一句话给拖下水了：“阿然，你写这个本子的时候对这场戏是怎样设想的？”

其实徐可跟吴雨森说过萧然推荐他来执导这部影片的事，尽管他不知道萧然这个素不相识的新秀编剧为什么要推荐自己，可他还是认为自己必须得把握这个机会。

吴雨森被分配到台湾的分公司绝不是他所希望的，在他看来这简直就与发配充军没什么区别。再加上他经手监制和导演的两部影片波澜不惊，总公司都对他的表现不是很满意，这就愈发让这位胸有抱负的才子感到积郁万分。

这次被总部招回，当他第一眼看到这个剧本，就知道这就是他一直以来都渴望的。尤其是他看到片中的几句经典对白时，更是心潮澎湃，这简直就是说出了他的心里话，让他如何不激动。

全世界都知道吴雨森是抱着极大怨气和激情来拍摄的《英雄本色》，尽管比起随后的作品来，这部影片的手法不够完美，那种郁郁不得志的情绪却是再也没有出现了。所以，这就是这部影片成为港片二十年经典之最的大最原因。

同样，因为吴雨森本身一直以来就有拍这样一部电影的想法，萧然的剧本本来就是剽窃自他，现在对萧然产生那种知己的想法，自然是再顺理成章不过的事了。所以，吴雨森认为很有必要问问身旁这位知音的意见。

萧然当然不清楚吴雨森是怎样想的，否则一旦知道吴雨森把他当做生平知己，只怕是兴奋得立时心肌梗塞。这时，他望着吴雨森那真诚的目光，犹豫了一下，这才问道：“吴导，你是打算怎么拍？”

吴雨森煞是有趣的看了萧然一眼，哈哈大笑：“叫我阿森就行了，你的本子里写得那么细致了，我当然是按照剧本来拍，不然徐可也不答应！”

再一次犹豫了，萧然认为若是吴雨森现在有拍《喋血双雄》的技巧，那《英雄本色》定然能够拍得更加完美。既然如此，何不锦上添花提点一下：“森哥，你看拍这场戏能不能以慢动作的形式来表现？”

“我的设想就是慢动作……”吴雨森笑了，现在的他还远远没有后来的大师气度，倒像是一个文弱的青年。不过，萧然很快便说出了让他颇为吃惊的一番话。

“慢动作是一定的，我想在这条走廊上以慢动作来表现，到推开房间门的时候就恢复速度，这样就能够形成强烈的视觉冲击！”萧然的脑袋里组织了一下才继续说：“我想，不如以一百二十格的拍摄速度来拍这场戏，然后把动作和过程分拆重组，让节奏产生出现变化。你认为这样如何？”

吴雨森的确是傻眼了，一百二十格的拍摄速度，这是怎样一个概念？对于一部电影的拍摄而言，六十格就非常难以控制了。这个想法岂止是大胆，简直就是荒唐，起码在吴雨森所知道的影片里，几乎就没有使用这种高速拍摄而获得成功的。

萧然这样说当然不是胡说八道，以一百二十格的速度拍摄，那是吴雨森技艺大成之后经常用的技巧，他只不过是提前说了出来罢了。事实上，摄影机的正常拍摄速度是每秒二十四格，与之相比，一百二十是怎样的一个概念可想而知了，也难怪把吴雨森给吓住了。

在吴雨森那夸张而且近乎崇拜的眼神里，萧然不禁有些汗颜，连忙摇手道：“既然你认为不行，那就算了！”

倒不是萧然没信心，而是他不认为这样干能有太多的好处，反正影片成功是必然的。有他的提议，充其量不过是锦上添花而已。很显然，吴雨森倒是深深为萧然的提议感到心动了，起码他认为这样是很值得尝试的。

“一百二十格的速度目前恐怕是很难掌握的，我想不如试一下六十格，然后拆解重组延迟效果，让动作变得更加精细！”吴雨森皱起眉头想了半会，若有所思的补充：“不行，还得加上至少一部二十四格的摄影机，进行多角度拍摄，这样能够以策万全！”

萧然大是佩服眼前这位即将红得一塌糊涂的导演，所谓举一反三在这里表现得恰倒好处，果然不愧是大师。在吴雨森向其他人嘱咐了自己的新意念时，萧然走到了发哥身边。

发哥现在还很瘦，《上海滩》里那文质彬彬的儒雅气息仿佛仍然在萧然的脑海里飘摇。同发哥寒暄了几句，萧然忽然问：“发哥，我很奇怪为什么这些年里你演的片子多数都是票房惨淡的作品呢？”

票房惨淡其实不是很严重，起码发哥还是演了相当上乘的精品文艺片，那些若是放在今时今曰都是能拿奖的片子。不过，对于发哥来说，这显然是很困扰他的一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