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民哥敲开门劝了我妈几句,我妈让我走的决心更大了,非走不行,她甚至当着我的面和卫民哥说,我和建军刚结婚就为了伺候她分开,她不想落骂名,这让我羞愧难当,好像是我离不开建军似的,我脸上有点挂不住,觉得我妈说话越来越不知轻重。
卫民哥用出租车拉着我到车站,看出我不太高兴,劝我:“我妈长病之前身体好的时候也有一阵,怎么着也不行,不用搭理她,过一阵自己就好了。”
看外人总是轻松理智的,不知道当年关大娘这样的时候卫民哥是不是也像现在这么心平气和明事理,以当年卫民哥社会青年的做派,我看够呛。
我怀着不安的心情坐上了回家的车,心里算计着今天是星期四了,再过两天,正好是星期天,回来看看我妈自己在家怎么样,不行还得跟我走。
当时我并不知道这只是个开始,在我家和我妈家之间,我开始了比上技校时更为密集的奔跑,一星期一次,有时中间还要回来一次,我妈执着的待在自己的家里,对电视的依赖已经到了共生死的地步,眼睛却没有进一步恶化,但是,我眼看着她的面容和记忆快速地老去,我即使在家,她说的话也很少,有时,我也凑到电视边上和她拉拉上面演的情节,我发现我妈有些糊涂了,人物记得不甚清楚,直到有一天,家里停电了,我妈出去之后,竟然找不到回家的路,被好心人送到派出所,几经辗转找到我的电话,我立马回来到派出所接她。
在派出所的接待室里,我妈坐在靠墙的沙发里,看见我,一脸茫然:“小南?你咋回来了?今天又到星期天了?”
这是四年之后的事了,离我结婚,离我妈在饭桌上和建军的爸妈条理清晰的谈论我的婚事,只过去四年。
从派出所回来,我在我妈的房间给她收拾衣物,我妈不安的在我身后走来走去。
“真跟着你走?不去行不行?”我妈试探着问我。
“不行。”我手里的活不停。
“那,还回来吧?”
“。。。。。。您要想回来,我就和您回来看看。”
“我现在就想回来。”
我把手里叠好的衣服往旁边一推,没好气地对着我妈说:“妈,您能不能别光考虑自己,什么都是您想您想,您什么时候也考虑考虑我想行不行,这几年,您非得自己在这,我两头跑,有空没空就回来,建军爸妈家就在跟前,我一年去几次?我哪有时间去?一家人对我一肚子意见您知不知道?”
我妈看我一眼,小声地辩解道:“我不是怕去了麻烦你嘛。”
“您这样就给我省事了?”
我妈自知理亏,不说话了,我继续收拾我的,我妈在屋里继续的走来走去。
当初为还钱的事和建军吵了一架之后,我就不想和建军在一起干了,觉着两个人的脑子和不上来,只会拖他后腿,还不如自己另外找一个工作,谁知我妈的身体又越来越离不了人,给哪里打工也不可能有事说走就走,就一直拖着。建军自打合伙惹下十万元的债务之后,再也不敢轻易和别人合伙了,自己像个业务员一样亲力亲为的在外面跑,经常十天半月不在家。配货送货的活就落在我头上,也经常出入医院。为了有人看店,就找那个送孕妇保健品的中年妇女给看着店,一月给她七八百块钱的工资。
这几年建军的妈妈对我一肚子意见,经常说话给我听:“咱楼上静静他妈前几天碰上我,还想给建军介绍对象呢!我和她说建军早结婚好几年了她还不信,说怎么没见过建军媳妇回来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