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分之三十以上或二十四小时,嗯“让家坊刻够四千四百一十本的四书五经和三千本时文诗集, 还算小事么。”宁祯扬反问道:“不止如此, 你手下人还把那书籍全数白送, 京中开蒙的家贫童生皆可拿走一本, 现下京里无人不说, 苏家三少爷好大手笔, 好善心肠。”
苏问弦道:“祖母自从十月三十那天宴毕, 身体就有些不适, 虽非大病, 可她老人家高寿,恐有不测。我镇日在这边待着, 无法亲去,便寻思积福积德,尽点孝心。”
顾长清一算, 道:“这可是市价一万一十两,你居然拿出如此多的现银来。”
宁祯扬摇头, “景明,你有所不知,听苏家掌事说, 这非寻常雕版文书,总计只花了一千余两, 可是也不是?”
三人同时看向苏问弦, 苏问弦向椅背后靠去, 含笑道:“我哪有那么许多银钱来做善事?”
顾长清起身, 来回踱步,道:“诚瑾,这可不是一时之善事,而是千古之利!”他回脸,目光灼灼:“既然家坊能印刻出如此便宜的经书时文,若能广至五湖四海,岂不是全天下,都能享其恩泽?”
“秦汉用简,寻常百姓无法负担,只能蒙昧,后来蔡伦造纸,学问大盛。唐宋雕版,读书人又不知多了凡几,于是广开科举,广擢人才……如今须得大推四海,让天下百姓都能受其利,蒙其泽。”
苏问弦没料到,顾长清居然是第一个发现其中关键的人物,也是第一个和苏妙真想到了一处的人。
他直起身,缓缓道:“此聚珍一法,我也秉了父亲,让他上书肯奏宫中内局带领,领天下风气。只是我父仍在犹豫,以为奇技淫巧,不足以上达天听。”
顾长清立时道:“诚瑾,你既愿把这法子施于黎民百姓,我如何能不动容,你且放心,我立时修书一封,将其中利弊告知祖父,让他上书陈情,如此,苏伯父也能解后顾之忧。”
顾老太爷乃三朝元老,当初更有从龙之功,极得乾元帝信任。曾任数次学政,是无数士子座师,故在文臣士子间,地位超然。他若上奏,乾元帝定会仔细斟酌其中利弊。
言毕,立时喊人入内,笔墨伺候,不过百息之间,他就修完书信,上了封漆。盖好印鉴,使人快马送回江南。只看得另外三人鸦雀无声。苏问弦没料到他如此利落,震惊道:这顾长清和真真颇有类似之处,只是他们一个是七尺男儿,一个却是闺中弱质。
顾长清办完这事,搓手看向苏问弦,诚道:“苏兄,我替天下士子谢你,这秘法何止万金,你却丝毫不藏私,某实不如。”
苏问弦神色不变道:“不过偶思,岂敢居功。”
却想起当日那花厅里头,苏妙真听他的筹划打算后,柳腰轻折,盈盈一拜,柔诚之至,对他道,“哥哥,我替家贫蒙生谢过你。谢哥哥信我一试,谢哥哥甘愿以士林名声作保,广而推之……日后我若弄明白了铜字油墨等法,还望哥哥助我一臂之力。”
又思及父亲小厮六儿的言语,“老爷先头也为这案子日思夜想,后来五一龙舟那日,因为姑娘她身子弱一人留在了府里,老爷夫人放心不下提前回府,晚间去书房竟是上天垂怜,发现卷宗里头的疏漏……”
宁祯扬和傅云天两人见顾长清和苏问弦各有所思,一时也沉默不语。
半晌,傅云天冷不丁道:“诚瑾,我母亲打算为我求娶你五妹妹,这么看来,有你这个小舅子也没那么糟,除了……嗳,你那是什么表情,我还没答应呢,你急个什么劲,配我,你妹子还亏了不成?”
顾长清和宁祯扬两人大笑,顾长清道:“东麒,没人希望自己妹夫成日价地走马章台。”
傅云天怒道:“就为咱们兄弟情义,我也决不让我娘去求娶他妹子。你们是不知道,他多宠那个妹子——成日让苏全在外头搜寻那奇珍异宝送回去……我要是娶了他妹子,哪天他在窑子里撞见我或是在堂会上遇到我,那不得跟他打一架——他要是没练过武也就罢了……再说了,上次景明你讲那苏五姑娘如何伶俐,我也怵得慌,真弄回来个玲珑心肠的人岂不使我夫纲不振?况我还惦记着另外一人。后日冬至,这得回府求我娘去,顺便和她说道说道,趁早弃了这心思。 ”
宁祯扬捧腹大笑:“诚瑾,东麒这妹婿你是可以躲过去了,我府里虽有几个妾室,但没过明路,在女色上比东麒还是要克制许多……得,你也别恼,就一说。贵妹我绝不敢想了,本来对贵妹的行事我也有些不敢苟同……咱们这里头,也就景明堪为你妹婿,不仅对你妹子的行事做派赞赏有加——他可还半点不近女色,要不是我府里的那舞姬哭着回我他是个正常男子,我都要怀疑景明不能人道了。”
顾长清扶额苦笑,看一眼宁祯扬看一眼苏问弦,道:“我可半句没说。”
苏问弦淡淡道:“只要你不怕兄弟没得做。”
三人见他如此回护自家妹妹,俱是稀奇。尤以傅云天最甚,心道,上次诚瑾还说,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就看他现在这样子,也不像是要让苏五姑娘泼出去的架势,难不成招个赘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