执行这项行动的是李逵一早安排下来的人:望万千和陈东。
问题就出在这两个人身上。
这两人已经回来,但却“残缺不全”。
残缺不全的意思是:陈东几乎给人剥了一层皮。
望万千的皮还在,但脸孔肿得像只猪头,最严重的是眼,伤得就像枚炸开的软核桃,一双招子别说望万千了,恐怕连自己的手指都看不见了。
他们哭丧着脸向宋江报告。
宋江一看,知道不可收拾,所以把他们直接赶去向唐奥运那儿汇报。
自己搞砸了的事,自己去掮黑锅吧,免得龙头怪责下来,还要为这两个混账担罪受过!
唐奥运一看这两个人的样子就冒火三千八百丈。
但他强忍住。
他要问清楚才发作。
毛丰源重现上海滩之后,他的脾气好了很多,却也瘦了许多。
主要原因是:对头已重出江湖了,他要是对他的部属再不好下去,只怕很多“兄弟盟”的弟子都会改投“风雨楼”去,这一点,他可输不起。
不想输就要检点,收敛,自制,还有自抑。
他瘦,就是因为忙,他有很多事要做,他已起步成功,现在他想飞。
爬得越高,跌得越重,可是飞远比爬更快更高,他要是不忙着把武功练得更好一些,把帮会里的事管得更严密一些,把各路人物关系弄得更左右逢源一些……那么,掉下来,弄个折翅断腿的,可不是玩的。
一个人要事事都管,而且样样都不放心,自然很容易便瘦下来了。
他很留意这个。
他觉得自己近日身体没那么好了,易染病,连伤风咳嗽也欺得了他。
他已瘦得有点接近柴少云。
他可不要像柴少云,他觉得自己长胖一些,会比较福相,局面也会比较稳。不过,瘦的时候,杀气却比较大,权威也比较重。
对权杀威望,他还是十分注重的。
他答应过自己:尽量不对部下发脾气,也不敢太严厉,他可不想把自己的人全免费送到毛丰源麾下去。
不过这很难忍。
他喜欢奖赏有用的、帮得了他的部属,对不讨他欢心又做不来要事的手下,他恨不得全杀光了事。
尽管他心里是这样想,但怎么说也不敢太明目张胆地任性妄为。
因为敌人正在等着他这样做。
所以,他当然懊恼,而且,今天他本来还最后约晤一人,却因事不能如期见面,他已甚不悦,但他还得平心静气,去听陈东、望万千遭人“殴打”的经过。
望万千和陈东原就领命赴太爷府,要取毛丰源老夫和胞妹身上的一件“信物”。
那“信物”是什么比较恰当呢?
“当然要毛丰源看了痛心疾首,五内如焚,但又不敢轻举妄动的最好。”望万千东张西望地走进了太爷府所在的长街。“你说,该是什么好呢?手指?分量不够。胳臂?怕老的熬不起。**,嘿,那可刺激了。不妨配上老的那话儿……”
长街很静。
它本来就很热闹,不少汉子都来这儿喧嚷嬉闹、喝酒聊天,不过,这时间他们各忙各的事,各干各的活。
“我总觉得这样不大好。”陈东对这项任务本来就不喜欢,不派他去跟一流高手比拼,而遣他去折磨所崇仰的高手之亲友,这算什么使命?“打就打,死就死,抓人家老爹老妹做什么?”
这时候,他们就发现街前出现一个人。
一个穿蓝衫的魁梧汉子。
这个人环臂而立,拦在街口,一点也没有退让的意思。
以望万千的经验,只望一眼,就知道这人是冲着他们而来的。
他马上回望。街尾也有一个人,扬着白纸扇,穿着白色长袍,一摇一晃施施然向他们走来。果然背腹受敌!他这回望向陈东。
陈东却很振奋,又可以决斗了!这正合乎他的脾性!
就算打败了,也总比去宰割无法反抗的老弱妇孺好!
看到陈东这般反应,望万千一个头四个大:他只感叹为何上头派给他这样一个勇悍不要命的拍档!
他不要命,自己可还要保住性命的!来者一个渐渐行近,一个傲立不动。
白衣青年干咳一声,正待发话,那高大汉子忽打锣一般地说:“我认得你们,你们今午暗算过我王巨侠二牛先辈!”
那白衣人远远补了一句:“先辈,通常是指死了的前辈。”
那“巨人”忙纠正了一句:“不是先辈,是大人,也是大师。”
陈东冷涩地道:“你要干什么?”
王二牛正待说话,白衣人忽地已绕到了他们身前、王二牛身边,用折扇一敲王二牛手背,叱道:“不是说好由我代言的吗?”
王二牛“哇”的一声揉着手,“给你去说,说老半天鸡下蛋还没到正文!”
“谁说的?”方可飞白了他一眼,很少男子生得他那么白净漂亮,比美丽女子还秀气漂亮,“是我先发现他们匆匆经过的,敢情是又去干什么勾当!这机会是我发掘出来的,我是这机会的掌管,你只能跟着我发财,不可以僭越,知未!”
王二牛只觉手背仍疼,啐道:“这算啥机会!只逮着两个下三滥!让你当个‘机长’也不见得风光到武则天那儿去!”
这句话,本是要讥驳方可飞的,结果却触怒了陈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