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桃摇头:“老爷上朝走的早,但老爷肯定是和舅老爷一个意思。”
“去备马车。”楚谣态度十分强硬,“舅老爷早已自立门户,家中老爷若是不在,便是大少爷说了算,何时轮到外人指手画脚了?”
“不错,尚书府究竟是姓楚还是谢?!”楚箫听了半天,也回过味来,摆出主人气势,“去备车!不然将你们统统撵出府去!”
家仆们纷纷下跪,却完全没有听话照办的意思。
春桃不曾跪下,只红着眼圈道:“少爷,小姐,我们真的是迫不得已啊。”
楚箫铁青着脸,准备给他们点颜色瞧瞧。
“哥,别理他们了。”楚谣从春桃手里抽出自己的胳膊,朝着楚箫伸过去,“你是骑马回来的吧,带我骑马去,我今日倒要瞧一瞧,有谁敢动手拦我。”
一听这话,春桃急的眼泪夺眶而出:“小姐,舅老爷会打死我们的!”
“那就让他打死你们好了。”楚谣扶着腿一瘸一拐的往外走,回头瞥向一众家仆,“连主子都分不清的仆人,留着有什么用?”
“哎!”春桃银牙一咬,吩咐跪着的家仆,“还愣着作甚,小姐要出门,快备马车!”
小姐这是铁了心,谁也拦不住,若是让她和少爷同骑着一匹马去神机营,舅老爷非得撕碎了她不可。
……
楚谣终于坐上马车离开了尚书府,马车里,楚箫越想越觉得哪里不太对:“阿谣,我怎么觉得咱们家的事情,小舅舅插手太多了?”
楚谣心烦意乱:“恩。”
“等我回去将家里的仆人全换了。”楚箫恼火。
“换人谈何容易,你懂得挑选么,挑的人靠不靠谱,有没有其他势力塞进来的奸细?你以为咱们家是寻常人家?爹不会由着你乱来。”楚谣撩开帘子,呼吸一口清晨新鲜的空气,“爹和小舅舅站在同一边,我们两个帮不上忙的小兔崽子不服又能如何?”
楚箫被噎的无语,依然提议:“起码将春桃撵走吧,我从没见过这种胳膊肘往外拐的侍女!”
楚谣没有接话。
没有了春桃,还会有夏桃秋桃冬桃。
即使亲自挑选一个合心意的,不知何时或许就出了意外瞧不见人了。
她算是看明白了,谢从琰口中说着对不起她,平日里刻意与她保持距离,一副以大局为重早已放手了的姿态。可却牢牢将她困于他羽翼之下,和掳走她私藏起来并无分别。
很明显,他不甘心。
而她需要想办法,让他甘心。
“军营重地,何人擅闯!”
距离神机营尚有一段距离,马车就被逼停了下来,楚箫打开车门:“我家小舅舅,谢参军在不在?”
瞧见车内还坐着一位姿容秀丽的“男子”,和楚箫颇为相似,明显是楚家那位瘸子美人,守将紧了紧眉锋,将军嘱咐过楚箫来了不准入内,却没提过楚谣。
“两位稍待。”
不一会儿,一身戎装的谢从琰亲自出了营地,周身愠怒的杀气连守将都不由自主的向后连退几步。
楚箫紧张的直往楚谣身后躲,根本不敢与谢丛琰对视。
楚谣以前也不怎么敢,如今却淡淡的看着他迎面走来,沉静的眼眸中不悲也不喜。
谢从琰果然是不敢看她眼睛的,步伐不改,神情未变,视线却颇为躲闪,人不曾走到马车边,气势已弱的不剩几分,说出口的训斥之言,也显得绵软无力:“胡闹,军营也是你能来的地方么?”
楚谣开门见山:“小舅舅,我和哥哥想见虞清。”
谢从琰拒绝:“不行。我稍后将押他入宫面圣。”
“面圣之后他就成为重刑犯,再想见就难了。”换做从前,楚谣一定会挽住他的胳膊撒娇请求,现在即使为了探望虞清,她也伸不出手,“小舅舅,让我们见见他吧。”
楚箫顶着头皮发麻的压力,也跟着恳求:“即使虞家现在与爹政见相左,但虞清好歹是和我们一起长大的,小舅舅……”
谢从琰动了几次嘴唇,他是想铁了心拒绝,可他也知道,楚谣再求两次,他肯定还是会答应,索性也不挣扎了:“我只给你们一炷香的时间。”
两兄妹松了口气,齐声道谢。
“袁少戎还在营帐里,我先过去。”谢从琰吩咐守将,“你引路,带马车去牢房。”
“遵命!”
谢从琰转身前一直忍住没有去看楚谣,走远了之后听见车辙滚动的声音,才停下转头,嘴角徐徐勾起一抹讽笑。
他是在笑他自己,什么鬼见愁,什么谢阎王,不过是个懦弱的无能之辈罢了。
……
马车一直驶到牢房外才停下,楚箫扶着楚谣下了车。
军营牢房依山而建,较为简陋,平时只作关押犯错的士兵,连个看守都没有,今日因为抓到了虞清,被守的里三层外三层。
两兄妹随着守将进入牢门,看守监牢的士兵目不斜视。
守将走到一间石牢外,拿钥匙打开门:“虞少帅就在里面。”
楚箫停住步子,楚谣扶着墙自己走进去,只见虞清盘腿坐在地上,应是听见声音才坐起来的,头发上还沾着几根枯草。
至于嘴里的草,则是他自己叼进去的。
近五年没见,依然是记忆里那副欠扁的混蛋模样。
虞清“呸”一声吐了嘴里的草,仰起头,笑出两颗尖尖的虎牙:“楚二,你怎么还没嫁出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