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贤知道纸包不住火,就把从陶岭县回来后韩子嫣遭受的事大致地和他说了一下,韩越除了震惊便是难以置信,“你的意思是皇上对子嫣变了心,连皇后毁了子嫣的面容,皇上都不曾恼怒半分吗?”
“是否怒恼,本王不知,但皇上的确没有惩处皇后,而子嫣被册封为贵妃后鲜少出宫,日子过得如何,本王也不得知,今日相见还是隔了好长一段日子。”
韩越闻言,胸口赫然憋了一口闷气,说实话,他一直对赵翊杀兄之仇的恨意未减,原本倒向葛丞相能扳倒赵翊,不料事出突然,皇上让位,眼下赵翊登基为帝,自己也就渐渐疏远了葛丞相的势力范围,一心一意在边关驻守。
原以为自家的妹妹依旧会受赵翊的chong爱,怎知她却受了这么多大委屈,当初真不该撺掇着她嫁给太子,如今得不偿失啊!
“韩兄无需多虑,今日子嫣为皇上挡下一刀,皇上自知她的好,故派本王过来询问她的伤势,能以己之命救皇上之命,可想她对皇上的情意。”赵贤一面开导韩越,一面冒着酸水。可事实并非他所言之,韩子嫣根本就不知赵辕将凶器藏于袖中忽然刺出来,她只是单纯地想把莫名其妙酩酊大醉的赵辕推出去,免得他发酒疯误说出自己的身份,可没想她近身一推,竟被刺了一刀,而站在她身后的赵翊在那一瞬都没意识到任何危机。
当然,这具体的细节和心理只有韩子嫣一人清楚,在其他人眼中,她已经成了为皇上挡刀的功臣,这事,在赵翊被送回宫中后,口口相传,不出半日,整个皇宫每个人口中都对这件事私下议论嚼舌根。
千竹阁。
元妃正半躺在铺着柔软棉滑织锦毯子的贵妃榻上一面闭目养神,一面竖着耳朵听近侍丫鬟从泰和殿传来的消息,但闻韩子嫣舍身救驾一事,霍地睁眼坐了起来。
“此事是真是假?”元妃的嗓音有些发颤,其实她一直都未在意过韩子嫣的存在,直到皇上那晚与她说了册封韩子嫣为贵妃时,她稚嫩的小心肝和现在一样颤了几许,一个被皇后毁了容又被打入天牢行刑的女人竟毫无作为地成了贵妃,她私下打听到了许多有关韩子嫣的事,这才在册封礼上把她当成了强劲的对手。
侍婢萼儿点点头,“千真万确,宫里的人都在议论,皇上已下令禁卫军严加防守皇宫,现在进出东西宫门都有侍卫站岗呢。”
“竟然如此,那本宫要去看望一下娴贵妃了!你去准备一下。”元妃急着想去核实一下事情的真相。
“娘娘有所不知,娴贵妃在将军府未回宫,只有皇上回来了。”
傍晚时分,在建成王府休憩了一个下午的赵翊被赵贤亲自护送回宫,泰和殿的奴才都被吓得面色煞白,本来皇上是站着出宫的,回来竟是躺在御撵里被抬回来的,一看这情况,宫里便炸开了锅。
得到消息的妃嫔皆关心夫婿匆匆前来,连平日对赵翊不闻不问的皇后葛如意也是第一个到了泰和殿。
而元妃却没有和前来找她的昭妃一路同行,她深知这个节骨眼上去探望皇上的病情无疑白跑一趟,果然,那些妃嫔被拒之门外,顺子宣了赵翊的口谕,把她们打发回去。
妃嫔们自然心不甘情不愿,便问了随侍的奴才具体情况,这一问再问,韩子嫣救驾的事便传开了。
元妃算是最后听到这个消息的人,与其他妃嫔展现出来的惊诧表情差不了多少,只是又多了几分忧虑与愁思,很明显,舍命救夫的壮举是向上攀爬巩固自身地位最快最有效的手段,不过,她没料到,韩子嫣可以做到这个份上,实在令一般人难以想象。
不仅是她,连当事人都想不清楚那一刀为何会来得快如闪电?
韩子嫣在半夜苏醒过来,身边的奴仆见她醒来忙把在书房里沉思的韩越喊了过来。
“妹妹,你醒了,感觉如何?”
韩子嫣看到他,蜡色的嘴角勉强挤出一丝笑,虚弱的嗓音低不可闻,但在静谧的房间却清晰贯耳,“二哥,伤我的人如何了?”
韩越听出她问话中带着些许的关心,疑惑道:“你为何不问皇上,竟问一个害你的人?”
韩子嫣对赵翊早无牵挂,自知受伤也非替他挡刀,不过是个巧合而已,她眉心微动,似有不好开口的隐情,顿了顿,方道:“他并非有意害我,而我却间接地害了他,二哥,你远在边关,很多事都不知情,他不是乱臣贼子,是个好人。”
韩越奇怪极了,赵贤护着此人就罢了,连被捅了一刀的妹妹也这般维护此人,他实在难以理解。
“妹妹你告诉哥,那人到底是何方神圣,为何你和王爷都帮着他说话?”
韩子嫣沉思不语,浓密的睫毛微敛,映衬着橙黄色的烛光在眼睑处投下一圈青色的暗影,她在细细思量是否要将实情告诉韩越。
韩越亦是紧蹙眉头,一双精光忽闪的眸子凝视着犹豫踟蹰的韩子嫣,彼此似乎都在度量亲人之间的信任度。
屋子里安静的气流在彼此的呼吸间游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