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戬憨厚率直,并无看出什么端倪,一直颔首低眉,“娘娘无其他事,卑职要去面见皇上了!”
“等一等!”韩子嫣快速睁开眼,拦住他的去路,“皇上受了伤,眼下不能接见你,而那名刺客并不普通,尸首先安放在钟室,一会儿你派个人去建成王爷府传话,务必让王爷一回京城,就速来宫中,顺道说是娴贵妃有请。”
“卑职遵命!”周戬领命退下。
韩子嫣长舒口气,刻不容缓,疾步朝安庆宫而走。
这些日子,她隔三差五地去给太上皇后请安,也从那儿听闻太上皇近来身子微恙,深秋冬初之际,早晚温差颇大,太上皇自弃政后闲心情致,喜欢在屋外逗鸟、听曲,这一不注意,感染风寒,加之身子骨长年累月奔于朝政上,迟迟不见好。
韩子嫣想如果把文成王的消息告诉给太上皇不太稳妥,还是先去知会太上皇后,才看她的意思。
安庆宫内一片祥和,与肃杀沉闷的泰和殿相比,好似不属于一个皇宫。
韩子嫣让人进去通报后,跟随着小宫女走进去。
冯氏正悠闲自得地描画丹青,请了御~用画师过来亲自受教,神情专注认真,狼毫在她纤纤玉手的移动下,墨色轻重渲染,渐渐山峦轮廓跃然纸上。
听到清浅的脚步声,冯氏头抬也未抬,停笔一瞬,语气清幽,“你怎么这个时辰过来请安了?”
此时,日头偏西,快到申时,光线疏离,落在窗棂下,形成一道淡淡的暗影。
“太上皇后万福!”韩子嫣欠身后,道,“嫔妾有事奏请!”
语气中夹杂的难言之隐,冯氏旋即听了出来,放下手中的狼毫,抬眸看她娉婷而立,双手却搅着丝帕,甚感有事发生,便遣退周围的奴才。
“发生什么事了?”
韩子嫣一五一十地把事情的经过告诉了她。
“什么?你说……”冯氏一惊,身形跟着颤了一颤,一手扶着额头,一手撑在桌案上。
显然,她听到文成王死讯的时候,没有像听到赵翊生命垂危时更震惊更虚脱。
韩子嫣上前扶了她一把,颔首敛目,没有多言。
良久,冯氏惊恐之色减缓,但嗓音却颤得无法自控,“翊儿太大意了,怎么能和赵辕正面相对呢,他不知赵辕的恨意有多深啊!真是大意!大意啊!”
韩子嫣依旧沉默,没有多说话,应该是不敢多说什么,毕竟圣旨的事是她亲口告诉赵辕的,不然赵辕不会失去理智,意气用事。
她正暗下自责自己的愚蠢,又听冯氏沉声道:“此事万不可向外宣扬,太上皇身染疾患不能打理朝政,如今,先让葛靖辅政,看翊儿恢复的情况,若真的命归西天,只好立葛如意腹中胎儿为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