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皱眉,不知细雨楼何时有了这么笨的下人,只压低了声音吩咐,“我都说了,我不在!”
所谓无事不登三宝殿,此话虽俗却极有道理,她平日里一个人来我便已经疲于应对,如今领了一大帮子人,恐怕事情还不小!
只是这边我的话音一落,那边极其高昂尖锐的就响起了一个女声,“秦漾!你说你不在!你当我们耳朵是聋了吗,你竟敢说你不在!”
我默了一下,迅速回忆起声音的主人,是吴罗!奇怪,居然没有被抓?犹记得那日吴玖被围,她急忙的就下了崖,起初以为她是去搬救兵,后来才知道原来她是去逃跑……
没想到的是,吴家没落,她倒还嚣张的起来,看来还没吃过什么苦头。
我琢磨的时候,外面却是传来一个低低的呵斥声,“吴氏阿罗,你还想不想你大兄活!”
吴罗挨了骂,委屈的撇了撇嘴,终是死死忍着不再开口。
门被轻敲三下,净儿的声音便怯怯的响了起来,“秦哥哥?净儿来了,请你开门一见。”
非是我不想见她,奈何觉得刚刚丢了面子,只得现在装几分样子,咳了几声隔着门回道,“前几日落了水,不想一个不注意便得了风寒,大夫安嘱了,近几日不易见风。”
外面一阵沉默。
我自己竟也觉得尴尬莫名,只得假意的又哼哼唧唧了几声表明了我真的难受。
良久,外间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却是梁三,难得的慎重,“秦漾,我知道此番我们前来寻你很是没有道理,但是思来想去,能救得了吴家大兄的人,恐怕目前就你一个了。”
这话说的很没有依据。嘴角不禁泛起一丝冷笑,权势滔天的世家大族在上陵数不胜数,救吴玖,居然来找我?可笑。
不理我这边的胡思乱想,他却是又开了口,声音里满满的悲凉之意,“说实话,我们合起伙来找你,此事未曾禀告过家族,出于私人交情,我们不想吴家大兄落得一个身首异处。也许这一回去便会被禁足警告,甚至成为不懂事的弃子,却也管不了那么多了。”
说到最后,竟夹杂了几丝苦笑。
只是他话音未落,我脑子里便想起了这几日里看到的情报,皆说上陵其他家族听闻吴氏一族的事情后,纷纷与之撇清关系。莫不说别的,就说这梁家,在吴家出事的第二天便将自家二子的嫡妻以莫须有的罪名撵出了府,这女人便姓吴,不过是吴氏一族的旁支。
要是让梁氏家长知道梁三这厮竟还敢为了吴家嫡子吴玖奔波走动,不说吴玖会不会立即死掉,就说梁三自己,也会立刻不好过了。
我习惯性的揉了揉额头,斟酌着开口,“你们如何以为我便有了那天大的本事,救得了吴家嫡子?”
梁三听到我说话似有松动之意,身子一动,快速的答道,“你知道的,那杨家兄长身份尊贵,此事其实也因他而起,吴家大兄现在被……”
“说重点!”我不耐烦的打断。
他一顿,终于慢了下来,“重点就是,秦漾你若开口求他,说不定吴家大兄便有了一线生机。”
我无意识的翻了个白眼,“我和他不熟。”
这边厢我话音刚落,那边吴罗便突然的插进了话,“你胡说!我明明看到你那日从崖顶下来,不仅换了一身衣裳,还上了他的马车!”
猛然的,嘶的抽气声整齐的响起……其中包括我的一口轻气……原来她不是逃跑,是躲在一边偷窥去了。
她犹觉得说得不够,补充道,“我还看见他对你温柔体贴,除了对你言笑晏晏,还给你拂掉了肩上的雪花!”
没有理会大家忽然而来的沉默,吴罗很是得意的睁大了眼睛,扯高了嗓门,“怎么!还敢说自己和他不熟!”
本来无事,但被她这么断章取义的一说,生生的被说出了几分意思。估计此刻外面的那些人已经心思百转了吧。
我冷哼了一声,凉凉的道,“就算是我与杨大哥关系不错,我又何必去帮你们?试问,我与你们可曾有过什么交情?”
此话的效果立竿见影,他们自然和我没有什么交情。半响没有动静,我很是自得的轻唤,“来人,送客!”
没有动静,净儿的声音却是脆脆的响起,“秦哥哥,我知道你不是个无情之人,那吴家大兄我也见过几面,又不是什么穷凶极恶之人,你若是能帮,便帮帮吧。”
我沉默,吴家现在就是过街老鼠,人人喊打。叛国之罪可不小,哪里是什么顺便的事?
稍一停顿,她却是又开了口,“不管如何……你可不可以先将门打开?”
我默了一下,很不情愿的挪了过去,开门再慢悠悠的关上。
抬头,眼前的阵仗着实让我吓了一跳。确实是十多个人,认识的不认识的此刻全部眼睁睁的望着我。净儿本来在前,此刻我出来,她却是下意识的往后一退,少顷才抬了头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