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初,有官员提议皇帝早日选取贤能填补左丞相的空缺,这一建议被右丞相赵文山驳回。没几日此人就因为渎职下狱,几乎死在狱中,让人看到了赵文山野心。此后不久赵文山提出恢复古制,将左右丞相合并,只设一位丞相。皇帝不置可否。之后有人提名御史大夫王巨臣为左丞相。这个人也很快因为莫须有的原因被罢官,王巨臣则坚决表示他资历尚浅不宜担当如此要职。
选左丞相的事一直拖到嘉禾二年三月,此时赵文山的飞扬跋扈已经天下皆知。他每日在丞相府中理政,早朝时百官递交给皇帝的奏疏都要先让他过目,否则就会遭到诬陷报复。官员的任免升迁几乎都由赵文山一人决定,嘉禾元年颁布的《官员评定法》和《反贪法》名存实亡,满朝文武只有大理寺卿包拯敢当面顶撞赵文山,也因此被赵文山视作眼中钉。
赵文山喜欢华美的衣服,爱好美人美酒,他甚至让人用制作龙袍的工艺为自己织造锦袍。王庭倒台后,他的财富以惊人的速度增长,拥有的田产美婢比王庭两个儿子加起来还要多。当年王鸥和王鹄还知道要掩人耳目,赵文山却醉心享乐,穷奢极侈,每次出门都要带两百多名随从,浩浩荡荡比皇帝有过之而无不及。
由赵文山管理的国库,在这半年中非但没有任何增长,反而把从王家抄没出来的那点银子花出去了一小半。赵文山还自诩这些花费都是为民办事,却不知道那些贿赂了他的官员、富商为了收回“成本”,全都比过去更加严苛地盘剥着各地的百姓,而他们建造起来的工程却压根经不起时间的考验!要不是皇帝动用了暗地里的力量,稳定了各地局势,大焉恐怕早就已经四处都是反贼了。
赵文山原本的声望在短短半年中折损殆尽,文武百官对他敢怒不敢言,举国上下都在期盼除去这颗毒瘤。只有他自己对这一切浑然不觉,反而觉得连皇帝都畏惧他,变本加厉地作威作福起来。
三月初三,赵文山在长安城外圈地,竟占了上林苑的一角。这件事在几天后被摆到了皇帝的御案上,刘曦一怒之下差点拍断手掌!
没办法,御案的质量实在是太好了,上等沉香木打造,密度堪比金属,他一掌拍下去,受伤的只能是自己。
“大胆!反了天了!有这种事子龙怎么不来报朕?”刘曦这时候正在经历两辈子的第二次变声期,声音又哑又难听,所以他基本能不说话就少说话,这会儿怒气上涌,倒是叫得声嘶力竭。
“子龙的性子皇上还不知道吗?”一旁的周瑜笑了笑,他淡然的态度倒是很好地安抚了皇帝的情绪,“子龙肯定是不想让皇上烦恼,每次要不是到了万不得已,他一定不会来麻烦皇上。我们当初既然定下了先让两虎相争,再捧高赵文山,等他触犯众怒后再一举拿下的计策,子龙还跑来向皇上告状,那不是存心让皇上为难嘛?”
刘曦思索了一会儿,叹气道:“朕知道,可朕不想让子龙受委屈。上林苑是朕的地方,赵文山都敢强占,还有什么是他做不出来的?”
周瑜笑道:“皇上也太小看子龙了,这件事他是断断不会放在心上。我听说子龙昨日已经带着五千人马离开了京畿,自去年八月起,他剿灭了长安附近的全部匪患,这一回去的地方更远。子龙一心扑在为皇上练兵上,怎么可能在意这种蝇营狗苟的小事?”
刘曦想了想,觉得男神这么说也有道理,但他怎么也咽不下这口气:“无论如何,赵文山惹到子龙头上就是欺人太甚!公瑾,朕还需要忍多久?”
叔可忍嫂不可忍,更何况赵文山做的某些事实在太过分了。
“前几日林岩死在牢里了,他本来就没什么罪,只因为大胆弹劾赵文山就被诬陷下狱,说他通敌卖国,亏赵文山说得出口!朕的言官,还没去职就死在牢里,过了三天朕才知道,这让朕怎么跟他的家人交代?朕记得他有个儿子被称作小神童,在他下狱后不久就失足落水而死,而且死得十分蹊跷。要不是这样,林岩也不至于连半个月都熬不过。这些都是人命啊!朕每天都在想,是不是都是因为朕的姑息,才会害死他们。”
“皇上……”周瑜注视刘曦的眼睛,认真地说,“若有错也是臣的错,皇上不必自责!”
刘曦皱眉:“公瑾?”
“以臣的智谋,想不出其他计策对付赵文山,只能建议皇上等他罪大恶极之时,再一击以毙之。没有考虑到皇上的心情,是臣的失职。不过皇上也应当以大局为重,暂且放下妇人之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