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墨凌与桓宓最终都没有回宫,因为原以为在半月之后才会降世的婴儿,忽然提早降临,骇的商墨凌几乎魂飞魄散。
宛妤亲自去敲了宫门,传长秋宫中备好的稳婆和太医前往长公主府。商墨凌虽然三魂没了七魄,却还记得叮嘱宛妤务必不要惊动皇太后,然而后宫中这么大的动静,自然逃不过皇太后的眼睛,宛妤第一次见到母亲动怒,当下什么反对的话也不敢说,一路顺从地将她搀到了长公主府。
商墨凌自知有错,看到皇太后便有些心虚:“母……母后怎么过来了……”
皇太后用冷冰冰地眼神瞟了他一眼:“怎么,许你来得,就不许我来?”
商墨凌立刻赔笑:“母后说的哪里话,溥天之下皆是您掌下国土,您自然是想去哪里去哪里。”
皇太后冷哼一声:“宫中不是出事了么,皇后为什么还会到公主府来?”
商墨凌张了张嘴,想编一个理由缘过去,然而皇太后却重重拍了桌子:“说实话!”
“今日浙王携侧妃杨氏前来公主府做客,”宛妤抢过话头,道:“母后知道我在查先前那桩旧事,为着方便,提前向皇后递了折子,皇后觉得此事事关重大,才亲自赶来坐镇。”
皇太后看了宛妤一眼,又看了商墨凌一眼:“好,你们一个两个,都很有本事。”
她话音方落,桓宓的惨叫忽然从内室破空传来,商墨凌额上霎时浮起一层冷汗,顾不上答皇太后的话,三步并作两步地冲到了内室门前,守在门边的侍女急忙拦住他:“陛下请止步!”
皇太后重重哼了一声:“慌什么,她又不是没有生过孩子,你添什么乱。”
商墨凌后退两步,擦拭了额上冷汗才转过身来:“儿臣担心则乱。”
他说完这句话,想起傍晚时桓宓在漪澜殿对他说的这句话,脸色又变了一变。
皇太后又问:“慎婕妤是怎么回事?”
商墨凌心烦意乱地挥了挥手:“孩子保住了。”
皇太后冷笑一声:“你在烦躁什么?你的妃子?还是你的孩子?一国之君,居然如此沉不住气。”
然而商墨凌在这个关口着实无法维持冷静,不由讨饶:“母后请放我这一遭罢,待阿宓平安生产,我亲自到长乐宫去与您详说。”
皇太后果然住了嘴没有再问,而是闭着眼睛盘起了佛珠。
空气好像凝住了,让人呼吸困难,商墨凌僵直着立在内室门前,侧耳听屋内杂乱的脚步声和对话声,掌心里都是冷汗。
宛妤走过去扯了他一把,让他从内室门口退开,免得耽误了婢女往里送东西。
桓宓已经生产过一位公主,第二胎的痛苦变少了许多,左右不过生了一个时辰,一位健壮的小皇子便用嘹亮哭声宣告自己平安临世。
商墨凌听到婴儿啼哭声的一刹那跌坐在椅子上,长长吁了口气,轻声道:“好,朕之第一子,大殷储君。”
皇太后眉心一动,睁开眼睛。
一盏茶的时间后,接生的稳婆满面笑容地将黄绸裹着的小皇子抱了出来,向殿外等待的三人报平安。商墨凌站起身,自稳婆手中接过婴儿,肃容跪到了皇太后跟前:“母后,请母后为太子赐名。”
皇太后将手轻轻放在婴儿的襁褓上,低声问:“你确定了吗?”
商墨凌点了点头,又重复了一遍:“请母后为太子赐名。”
皇太后闭了闭眼睛,深深吸了口气:“元。”
“大哉乾元。”
“就叫政元罢。”
商墨凌抱着初生的太子商政元向皇太后叩头,代替他谢过皇太后的赐名之恩,皇太后伸手将商政元接过来,用手指小心地抚摸他娇嫩的脸蛋:“元,始也,但愿你的出生,能为大殷带来新的气象。”
商墨凌连夜传召了翰林院的学士,令他们拟旨,在第二日日出的时候宣召,册立太子。
“这九个月里,我都在犹豫要不要鼓励他去做皇帝,甚至还期望过这孩子是个女孩儿,没想……”桓宓昏睡一夜半日后醒来,听说了商墨凌已经册立太子,无奈又惆怅地叹了口气:“梦中方一日,世事已千年。”
宛妤手里端着一碗乌鸡汤,闻言无奈地将汤碗塞进她手里:“我来京是有正经事的,全被你拖住了,你还抱怨什么。”
桓宓在长公主府生产,便只得在公主府坐月子,能逃离皇宫,心里正松了口气的,宛妤这样说她她也不生气,反而笑眯眯地讨好她:“浙王已经将你要查的事情揽过去了,有他出手,自然事半功倍,你还操什么心,不如就好好陪我住些日子,看看你的小侄子。”
宛妤将商政元抱过来逗了逗:“明日宝媛会来看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