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衍书入长安的时候,江陵君与清河君依然没有被安排觐见。江陵君尚还平静,但清河君却不悦,在江陵君前来拜访时愤愤道:“听闻皇后已经大好了,陛下还没有复朝的打算。”
“虽然没有复朝,却也并没有耽误政事,”江陵君若有所思:“我前日遣人进宫问候了嘉嫔娘娘,娘娘带出口信,说慎昭仪已经被废去封位,降为采女了。”
清河君大吃一惊:“这是皇后病愈后的事情?”
江陵君点了点头:“是皇后回长秋宫后下的第一道旨。”
清河君若有所思:“皇后果真是在长乐宫养的病?”
江陵君道:“听闻是在长信殿,就连皇太后都搬去偏殿暂居了。”
清河君倒抽一口冷气,不说话了。
江陵君见他不再吭声,知道他心中在盘算什么,沉默了一阵,估算他已经考虑的*不离十时,才向他处凑了凑身子:“嘉嫔娘娘传了消息,说凤采女被废,与良妃娘娘中毒的事情有关,而良妃娘娘中的毒,仿佛又与先帝是同一种。”
清河君站起身,在房中踱了两步,道:“眼下在御前伺候的太医,还是吴临?”
江陵君点了点头。
清河君便看了他一眼:“江陵君知道的很多。”
江陵君笑了笑:“护国公长久居住在长安,先前良妃与凤采女有孕的时候,皇后时常诏护国公夫人进宫探视,若真比起来,恐怕护国公知道的最多罢。”
清河君皱起眉来,又想起方才江陵君所提到的事情:“良妃中的毒与先帝是同一种?难道桓相查的是真的,先皇后……果真毒死了先帝?”
江陵君摇了摇头:“眼下这二人都已经驾鹤,究竟谁是谁非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桓相在追查这件事,在梁王暴毙之前,这件事一直查的悄无声息,堂堂帝国丞相在暗中追查先帝死因之谜,这件事,陛下与皇太后未必不会知道。”
清河君啊呀叫了一声:“护国公要害死我们了!”
江陵君听他喊出来,提着的心放了下来,殷殷道:“清河君也看出来了?自你我那日觐见,皇后卧病,陛下停朝时我便在想,明明皇后还受宠,护国公怎么会在这个时间点上掀起波澜,逼死了桓相尚不罢休,还要联合你我共同上书,逼迫陛下废掉皇后。”
如果给良妃下毒的果真是凤采女,那么坤城君势必要与先皇后扯上关系,共同卷进先帝驾崩的疑云里去。他如今在朝中制造重重矛盾,或许是想拖住陛下的精力,让他无暇再在先朝旧事上费心,好让他获得片刻喘息之机,在这桩旧事上偷天换日。
清河君又在房中踱了一圈,右手握拳,在左手掌心锤了几拳:“护国公可真是好手段,为了一家之事,竟然连七脉凤氏都一并拉下了水。”
江陵君摇了摇头:“先前金陵君进宫拜见皇太后,不知说了些什么,出宫后便闭门不出,再不与护国公往来,昨日护国公夫人做东,请贱内并几位君夫人游园,听说金陵君夫人也称病缺了席,只怕是金陵君从皇太后处得知了什么,这才亡羊补牢来了。”
清河君又沉吟了一会,沉沉叹了口气:“平妃娘娘被皇后软禁的事情,想必嘉嫔娘娘已经告诉你了。”
江陵君点了点头。
清河君又道:“荆越君是铁了心,要与护国公联手向陛下施压,要求他废掉皇后了。”
江陵君忧心忡忡:“金陵君恐怕不会与自家的皇太后作对,而阳平君早早就摆明了退出后族的态度,他今次入宫,估计是来走个过场。扬州君虽然态度不明,但他们家的熹婕妤向来是依附平妃的,只怕今次也不例外。”
清河君点了点头,又沉默下去。
江陵君今日的拜访,是与他商议站队问题。只要如今的桓后被废,平妃与良妃都有可能问鼎后位,荆越君与坤城君结盟简直是势在必行,但出身清河与江陵的嫔妃却不过是嫔和美人,即便是桓后被废,新后论功行赏,恐怕也轮不到他们头上。
“无论如何,还是先见过陛下再说,”清河君道:“见陛下的时候,探探他的口风。”
江陵君“嗯”了一声,道:“陛下自是不愿废后的。”
清河君道:“阳平君不是已经入长安了吗,恐怕陛下会同时召见我们三人。”
他所料不错,就在凤衍书抵达长安的第二日,皇帝传旨,请阳平君、江陵君与清河君一同入宫觐见。
凤衍书是凤氏八君中最年轻的君侯,执晚辈礼向江陵和清河二君问安。三君以礼相见后,江陵君以闲聊地口吻问凤衍书道:“阳平君应当知道陛下诏你前来长安的目的吧?”
凤衍书点头道:“不知江陵君有何高见?”
江陵君呵呵笑道:“自是奉陛下之命行事的,我哪能有什么高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