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默。房里再没有夏侯菁菁的声音传来。李方晓试着拧动门把手，乖乖！门并没有锁上，轻轻地一拧，开了。移开一条缝，他看到夏侯菁菁背对他跪在一个蒲团上，她的正面高柜上燃着三炷香，两盏电烛忽闪忽闪。受香缭绕的是三块墩在柜面上的褐色烫金字灵牌，居中一块灵牌有七八十公分高，上刻：“夏氏列祖之灵位”。左右侧各一块，稍微比居中的灵牌略小，却也有五六十公分高。李方晓隐身进了房里，立在夏侯菁菁的身后，看清楚了左侧灵牌上刻有：“夏氏族兄之灵位”；右侧灵牌刻有：“夏侯族弟之灵位”。

“天啦！我夏氏之灵位居然供在夏侯菁菁的家里！”李方晓讶异不已。他不敢出声，绕到夏侯菁菁身旁，顺着秧子的眼神瞅柜台上其中的一盏电烛。只听夏侯菁菁又开始念叨了：

“祖宗显灵吧。如果这烛光忽明忽暗，我就认为祖宗对我的请示有回复；如果烛光还是这样一直亮着，我就认为祖宗们对我的请示没有具体答复，也就是说，我之所想即为我之所愿，行么？”

李方晓一听，来了兴趣：“我何不扮作她家祖上与她对话？”想到这里，李方晓把从养父吾尧那里学来、还从未与人体验的招阴术用上，对着夏侯菁菁的头顶发出意念。只一霎时，就见夏侯菁菁的双眸呆滞，原本水灵灵的眼瞳像似蒙上了一层薄纱，木愣愣地跪在地上，一动不动。李方晓窃喜，变了声调问：

“夏氏的灵位和夏侯氏的灵位放在一起，这究竟是你爷爷的意思还是你自己的意思？”

夏侯菁菁懵里懵懂，张口就回：“是我奶奶要我这么做的。她老人家说夏氏为兄、夏侯氏为弟，自古就是一家。”

李方晓再问：“夏氏远不止一支一脉，你供的究竟是那家夏氏？”

“是被我爷爷和我爹爹做生意做损了的夏氏一族。”夏侯菁菁无知无觉，听到问就回，不但回的爽快，还添枝加叶竭尽完整：

“我奶奶告诉我，其实我们夏侯家做生意没有骗夏氏，只是共同被第三方骗。当我爷爷和我爹爹避开夏氏索债而去寻第三方要债时，他们夏氏竟然全族灭亡。得到噩耗时，我爷爷和我爹爹正好要债得手，但不敢去夏氏亡灵夭折之地，只能携巨款千里亡命避风头。”

李方晓哽咽。他接着追问：“你从哪里得知夏氏还有后人幸存？”

夏侯菁菁接着回答：“也是我奶奶告诉我的。爷爷领着家人亡命天涯的路上，偶然看到报纸，才知道夏氏自X的现场少了一具残骸。有一种说法是烧成了灰烬，还有一种说法是被高人搭救，但最终不了了之。”

“这么说，你新招来的李方晓有可能是夏氏后人？”

“这种可能肯定有。”夏侯菁菁说话估计已不过脑子了：“祖宗啊，你们想一想，谁敢对我不恭？如果李方晓不是心存怨恨，他敢跟我叫板吗？不过，我还是觉得他挺亲的，对外，他也很维护我。祖宗啊，烛光怎么一动不动呢，能不能告诉我他就是夏氏后人呢？”

李方晓闷在肚子里叹了一口气，瓮声瓮气地：“两点请示我代表祖宗回答你：第一，赚的钱你还是投入公司吧，继续做大做强是夏氏、夏侯氏的共同冥愿；第二，你必须对李方晓好一点，别耍小孩子脾气，气走了他你就难了，再找不到帮你的人。”

夏侯菁菁的脑壳磕向地面：“祖宗啊，你们还没告诉我李方晓到底是不是夏氏后人呐！”

一股风从夏侯菁菁身旁掠过，是李方晓出溜一下闪出门外，只留一句话扔给跪地磕头的夏侯菁菁：

“说他是，他就是，不是也是；说他不是就不是，是也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