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柳的脸色变了变,又重新堆积起灿烂的笑容,连声吩咐丫头婆子,“没听见老爷的话吗?赶紧打帘子让我们过去,没照料好三妹妹,仔细你们的皮!”
沈栀躺在沈柳的床上,并未盖被,只是斜靠着。沈柳看到了,眉头轻皱一下,立刻想着沈栀一走,她就要把这床从里到外全部换新的——她嫌弃沈栀躺了她的床!
沈栀早就醒了过来,说并不需要大夫,略躺一躺就好了。那些丫头婆子当然不愿意节外生枝,就是沈栀不说,她们也没有请大夫的心思。
看到沈老爷,沈栀挣扎着想下床,被沈老爷出手阻止了。“栀儿好好躺着就是,为父问你,你脸上的伤是怎么回事?”
沈柳立刻狠狠地盯着沈栀,目光里全是威胁。
沈栀看也不看沈柳,也不看沈老爷,垂了眼睛轻轻说:“不妨事,女儿,女儿自己不小心摔的。”
沈柳松了一口气,她猜得没有错,量这死丫头不敢在父亲面前告状,因为父亲很少来内院,真正在内院说了算的,是夫人、沐大奶奶和她!
沈老爷叹了一口气,心疼地看着自己的小女儿,用尽可能温柔的声音对沈栀说:“栀儿,你有什么委屈,尽可以对为父说,为父会为你做主的。你脸上的伤,不可能是自己摔的,到底是怎么回事?”
沈柳听沈老爷这样说,有些紧张,父亲是什么意思?今天他一定要问个清楚吗?如果沈栀真的说了实话,父亲会怎样看她?就在前几天,父亲还呵斥过她,说她总出府,太过招摇……
想到这里,沈柳忍不住朝外望望,着急派去跟夫人和沈大奶奶通报的人怎么还没回来。
沈栀只是摇头,也不抬眼睛,肩膀轻轻抖着,身子像一片寒风中的落叶,“父亲大人,女儿没事,多谢父亲大人挂怀。一切就像大姐姐说的那样,是我的丫头淘气了。只是请父亲念在女儿自小就和咏歌那丫头伴在一起,还是饶了她这遭吧。”
沈老爷摇摇头,无可奈何地背手走了出去。
他一个为官二十载的朝廷命官,还是在刑部办差的,孰是孰非他问都不用问,一眼就能看出来。他这次真是有心杀一杀沈柳的性子,可沈栀偏偏要维护长姐,不肯说出实情。手心手背都是肉,他是做父亲的,又能有什么办法。
临走时,沈老爷吩咐沈柳:“你三妹妹身子不好,这些天就省了晨昏定省,功课也不用做了,她想做什么,都由着她,她想出去散散心,也由着她,好生护着她就是,就说是我的话,告诉你母亲和你嫂子知道。”
沈柳牙齿咬了咬,父亲对这个三妹妹的宠爱,一点也不亚于她!
沈柳只好笑吟吟地满口答应,“父亲说的是,女儿也有此意呢。不过三妹妹身边这个咏歌,实在可恶,不好好罚一下,怕是以后会连累三妹妹呢!”
沈柳话音刚落,兴国公府长房媳妇、三品诰命夫人、沈老爷的填房王氏王夫人,带着自己的大儿媳妇、沐大奶奶吴氏,在十几个丫头婆子的簇拥下,浩浩荡荡走进蘅芷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