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根本不晓得血线兰要用多少才能让人死去,昨晚初至清远城时也难免忐忑。
要知道如果现在不弄死崔青源,那么半个月后船到洛京,也许她容貌的复原之日也许就是崔青源把她再杀死一次的时候。
霜儿事先还预备好了词,想着若是崔青源真的死了或是伤了,就赖说可能是手上残带着的血线兰药粉不小心混到了酒里。
她自然晓得这样的谎言萧承煦面前十有*被拆穿,也思忖过若是被萧十七逮到,她要在私下里吐出多少实情用来求他放过?
可不想早上水军营派来的马车只接走了菀娘一个!
这会儿,萧承煦还在舱房里安安稳稳地睡着懒觉。也就是说自己首次下毒杀人居然就这样侥幸过关了?
不过,菀娘还没回来……
林霜儿的心一会儿抛高,一会儿又沉到谷底,脸上的神色也阴晴不定地变来变去。
“崔青源也可以死了!娘,待等进了洛京,我会想法混进了公主府去查个究竟……”,霜儿轻叹一声直起了身,接着把用布包好的小酒盏放进了药田边的一个小箱子里。
箱子合上前,霜儿又犹豫了下,伸手捞起了装着娘亲临死前交托之物的小匣子。
玉色圆润的佛珠在手中转了转,原本愁苦着眉眼的霜儿认真端详了会儿,不禁扑哧一下乐出声。
自个儿真是魔怔了!昨夜里听了一出《玉珠缘》的故事,现在居然看着娘亲给的佛珠还就自然而然地又拐着想到戏文上头。
“比起能当皇后的那串珠子,我的珠子自然更好!还有着洞天福地呢!”
了无遗憾盖上箱子的小丫头鼻尖自得地皱了皱,一闪之下,又现在了暗室的炭堆前面。
隔了大约小半个时辰,船上的一处响起了连迭串愤恼的埋怨声。
“你大早上没睡醒去做什么活儿?不过去拿个炭,都能被炭堆给活埋了!还作贼心虚地偷藏起来洗了半天……洗?!你要是再多洗会儿,就把我好不容易治好的脸尽毁掉了……”
“我的脸!”,林霜儿象是淋了雨的胆小鹌鹑一样畏畏缩缩地躲在舱门口,却大胆地充耳未闻,将步子向外又偷挪动了一寸。
刚换了套新衣的霜儿披着一头湿漉漉的黑发,冒着被秋日冷风吹出风寒的危险,在等着身上有可能还残留着的药草气味早早地随风散去。
她讨厌萧承煦时不时就自然流露出来什么都必须听他的霸道脾气,但也更害怕少年比狗还灵的鼻子。
因为有他在,所以每一次进出空间,她都不得不战战兢兢。
待到午后,菀娘才领着那两个公主府的侍卫回到船上。
同行的崔先生昨晚因为急腹症难耐而慌不择路失足落水遇难的不幸消息也传到船上的众人耳朵里。
北上的船还带着疫营出来用作掩人耳目的一帮子新阳百姓,与霜儿曾经一处的柳红、冬妮也在其中,有些实情确实只要少数的几个人知道就好了。
罗善宇与黄齐两个来自公主府的侍卫在私下里拜见了萧承煦,直言是受新城公主之令来护卫着太子归京的。
多半是当日在新阳教训林崇还是留了破绽让公主知晓了。萧承煦只得捏鼻子认下了姑姑的好意,更嘱咐了两人在他鱼龙白服地乘船之际,记得要帮着掩了身份。
停泊在清远古城的大船在误死一名乘客的情况下,于翌日重启了航程。
船上糊里糊涂误以为自己亲手圆满完成复仇首杀的小姑娘,放下心中担忧,踌躇满志地期待着早日到达洛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