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耻！荒谬！

行走在山路上的叶凌霜脚底打了个趔趄，紧抓住路边灌木枯枝的右手嘎巴一声将扯到的枝条压着了两截，整个人狼狈地坐在了地上扶起了被划出血痕的手掌心。

菀娘一边心疼地责着凌霜的不小心，一边掏出了随身带着的水囊和创药温柔地为她清理了伤口。

男装少女一声不吭坐在地上，双眼迷蒙欲雨地紧咬住了嫣红的嫩唇。

叶凌霜在京畿附邑的昌义田庄呆了两年，没少听了庄上女人们议论天下悍妇榜样时总要提了公主之名。

据说驸马林轲年轻时曾路遇惊鸿一瞥的美丽少女，归府心有所感画下形容，但未过几时，画下的画作连同倒霉的女孩都一块被善妒的公主撕成了碎片。

叶家在新的户籍出自新城公主府上，而数年后带头杀人的正是公主府门客崔清源。

崔某又在北归路上死于非命，还有新城公主急吼吼地一路南下就象是要赶到现场亲证了死讯似的……。

只是……只是按着叶凌霜对自家亲娘的了解，她坚信娘亲叶丹华根本就不是那种会勾搭了有妇之夫的女人！

叶凌霜象是手心吃痛似的深吸了口气，抬起泪眼对着菀娘轻声道：“我娘应与林驸马没有半点干系，也不该遭了公主的迁怒之罪。如果以叶家灭门，谁最获得来说，幕后真凶更有可能是那一家子吧？”

林菀娘凝眸看了下表情哀切的女孩，对着凌霜伸出了一只搀扶的手臂，“凌霜！我的想法倒是与你相同！”

虽然目前所有的证据都似乎都糊在新城公主萧宁的身上，但说实在，菀娘知道就算按着萧宁的性子虽很有可能受了蛊惑做出如此损人也不利己的蠢事，但慈宁宫的陈太后也会着人看紧了她的宝贝女儿的。

市井中那些关于新城公主如何大发雌威的故事。几乎都是三人成虎的以讹传讹，试想皇家公主若要了人命又哪儿不顾体统地张扬，早就在一开始就悄没声息地掩了过去。

只是不知那一家子是怎样与公主府的门客勾连在一起。又是如何会寻到了新阳疫情突发这样凑巧的时机。

既然凌霜没有一味地钻着牛角尖，菀娘也自细细地将当年她们在新阳的遭遇跟凌霜重新掰扯了一遍。

从疫营中出现了两个外人拦截了运送花草的马车开始。相互之间一直没吐实的两拔人似乎把事情都拧到一处，以至于在隔了两年光阴重新梳理时也困难重重。

“你娘的奶哥叶向荣确定是南下了全州？可是当初新阳县提供路引底单说他是北上云州，因此我这两年也多在北地寻他！”

菀娘看着霜儿点头确认，不由地连连地遗憾摇头。

“菀姨是说荣舅舅的路引也被人改过，就和官府的户册一样？”

“是呀！如果不是参与其事的崔青源等人都齐刷刷地患了眼盲，那么就是有人对记档资料做了手脚，也不知是有心为之还是无心插柳地护下了你的安全。那个县丞秦方？”

“姓秦的就不是个好东西！当日就是他到叶家收尸，她们身上明晃晃就是带着刀剑伤。他令人当作疫尸直接拉去焚了！”，凌霜至今只要一提秦县丞秦方还是忍不住地咬牙切齿。

菀娘快速地转绕过了几匝心思，温柔劝道：“凌霜！不管秦方是好人还是坏人，我们都要把他寻出来，让他把所知的事实吐出来！但当务之急，我还是先按丹华遗愿送你至安州去寻了你的外祖母。”

“娘临终时交待说我的外祖母在京？”

“你母亲当年离京之后，婶娘她老人家起初在京呆了几年，后来嫌京里憋闷，就回乡定居了。”

通过两年来叶丹华的死讯传回洛京之后，她的大哥叶槿既没通知老太太又懦懦软软无所作为的行径。菀娘觉得如果带着凌霜到了舅家估计十有*就会被那软绵的面人儿求着息事宁人憋屈住了，还不如先去请了因爱女失踪而归乡的叶太夫人。

又要再去安州吗？

马车的车轮骨碌骨碌地碾着辙痕，雁凌峰的轮廓渐渐不见。更别提到现在还无缘一进的洛京城！

坐在车厢里的凌霜紧敛住眸中黯然，重新整了整身上精干的男装，掀帘钻了出去。

“菀姨！您教我驾车好吗？”，霜儿甜甜笑着靠在了菀娘的身边。

“凌霜想学？”，林菀娘扭头认真地打量了下提出要求的小少女。

“娘从前就说过人总要有些能让自个儿能活下去的本事！象我现下的处境，多学些也是好事！”

现在叶凌霜心中痛定思痛，直觉了曾经在昌义城里被萧承煦耍得团团转的经历，抛了少年的居心，她自己身无长技只能盲从盲信才是最大的纰漏。

驾辕的马匹被轻轻拉停在了路边。林菀娘小心慎重地和凌霜换了位置。

几个要领讲完，全神贯注的少女轻动了下手腕中的缰绳。提嗓对着前方的马儿叱了一声。

娇嫩如莺的声音响归响，但两匹马儿依旧老神在在享受地嚼着路边的草根。根本就没有半点要挪的迹象。

几经折腾，凌霜光洁的额头沁出汗水，小脸也现出了两片通红，一直刁难她的马车才缓缓地移动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