菀娘匆匆地将几张旧纸都看了一遍,又再小心地放进了匣子里。
老实说,凌霜保留的这一份户页与两年前新阳县提供用于佐证的亡书、佐证户籍都有着出入。
虽说菀娘看到故友亲笔,已对凌霜百分百地信任,但这样的证据如果拿到公堂之上直接打了官司,还是会被人咬了伪证,毕竟两年前的那些旧档也是盖着明晃晃的官府大印的。
“但万幸你还藏了这串玉珠!只是子珠怎么少了一粒……”,再拣起匣中佛珠的林菀娘一边捏珠对向日光仰头细看,一边对着呆立在一旁的凌霜感慨一叹。
凌霜望着菀娘的眼神直愣,实因为她查看珠串的架式似曾相识,好象此前在昌义县的那座花园里萧承煦也曾在大早上这样偷看过她的珠子。
“丹华没跟你提过玉珠的来历?而十七……他却有看过你的珠子?”
林菀娘察言观色后急促提出的两个问题,换来了叶凌霜老老实实的点头。
“怪不得……”,怪不得萧承煦会生了念头,将女孩当了私有,拼命护食得几近疯魔。
心中自然生起的感触,菀娘不好出口,只得笑笑将手一伸,示意着叶凌霜也象她刚才一样将佛头母珠对准日光,眼眸凝神盯住了珠上的一点月坑。
佛珠藏在空间两年,虽然常抚常摸,但凌霜的确从未这样观察过,还只当珠子是玉质的,而那些星点坑洼不过是劣质玉石的瑕疵。
实则玉化的星月菩提子高举着对向了阳光,光透珠背,凌霜盯紧的月坑宛如一面透镜,映出了珠里字迹。
独一个笔划清晰力透千钧的“萧”字。镂在圆形莲印之中,而透进的阳光在莲台四周漫射着光芒。
“这串玉珠的第一任主人是我大景朝高祖皇帝,彼时他还是陈朝的燕国公守在云州边地韬光养晦……”
由着绝世名匠不损菩提半分在佛头中镂刻出的内画不是世人常奉的佛珠菩萨却只是一个姓氏而已。佛珠的第一主人腕上挂珠淡泊明志。心中却生着天上地下,惟我独尊的野望。
景朝立后。彼时为太子却身子骨欠佳的太宗又得了高祖赐珠以镇凶险。
“再然后就是《玉珠缘》的故事?我娘正是那位得了玉珠的霍城周家小姐的后人?”
叶凌霜将珠串拢在了手里,愕然地问向了刚才一直在旁细数佛珠来历的林菀娘。
“嗯!我也是周家媳呢!我家先祖刘氏原本出身周家旧仆,在景朝立时得了封爵,后又拆成了刘林两支。江南旧族彼此联姻,盘根错结,论起来都有些亲戚关系。你娘年幼时一直直接唤了我作五姐的!”
林菀娘望了眼立在眼间的纤弱少女犹豫了下,接着还是咬咬牙,轻声道:“二十年前。刘家的一位堂妹被先帝选为东宫太子妃,当今再册她做了皇后。元后因难产薨逝,她当年留下的小太子就是……就是萧融。”
什么?凌霜的耳边象是炸起了一道惊雷,险吓得要不顾一切地逃进了空间里。
林菀娘动也不动地盯紧了她。
少女的手不停地颤抖着,好半天才把执着的佛珠重新褪进了匣子里。
吧嗒一声,匣子死死地锁牢了,凌霜苍白的小脸才随着渐稳的吐息复了一丝血色。
她闭紧双眼把小匣子搂在怀里静了一会儿,才又缓缓地打开眸子,轻声而又坚定地对菀娘道:“菀姨!你不必试我了!我不会为了这么串珠子生了不该有的念想。管他是谁,我只要做了叶凌霜。为母复仇就好。”
林菀娘不由地轻声一叹。现在,眼前的小姑娘就算是想做了凌霜也不容易。
凌霜亲证两年前在归京途中死去的崔青源就是当日叶家血案的领头人。
可是崔某曾混迹新阳县衙多时,也是他亲手向新城公主递交了他“无意”在衙门里发现的叶氏母女亡书。两年前叶丹华母女两个的死讯一传回京城。曾掀起了一阵惊涛骇浪,到最后的结果却是不了了之,还在拖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