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大太太，奴婢看得清清楚楚，二太太的脸色是不大好，眉尖都皱着呢。”回话的是一个穿着绿花小袄的小丫鬟，身形看着不大，似乎十多岁的样子，咬字倒很清晰。

韩大太太看了她一眼，道：“叫什么名字，多大了？什么时候在我院子里做事的？”

小丫鬟忙跪下，恭恭敬敬地脆声道：“奴婢月兰，今年十四了，是年前被大管事新采买进来的，月前才刚分到大太太院子里做些杂事。”

韩大太太点头道：“今天的事你做的很好，明儿进我房里伺候吧。”

这个小丫头看着不怎么起眼，说起话来倒是条理清晰，又很有眼色，人也透着机灵，放院子里做粗使活计是有些浪费了，她就给她个机会，看这个小丫头能有什么造化了。

月兰心下大喜，伏身磕头对韩大太太谢了又谢。

有了大太太这一句话，她一下子就从粗使丫头升了二等丫鬟，身份跳了几级不说，以后再也不用做那些不体面的粗活了，就是月例银子也远不是从前能比得了的，在大太太房中当差，说不得还有些额外的赏赐，这可真是飞来的意外之喜啊！

再瞧了眼木然站在自己旁边的另一个小丫头，月兰心下不免得意极了。

韩大太太可没心情管小丫头心中的所想，挥退了房内其他伺候的人，只留了陆妈妈一个。

“你说二房的这次能听老太太的话？”她问。

陆妈妈睑了眼皮，道：“按往常行事来推断，二太太不敢违了老太太的意思。”

韩大太太闭目沉思，五指在桌面上来回敲叩。

“我虽不赞同这样做，不过老太太也是为了二姑娘考虑，她又是我的姑母，这个情我得领。”韩大太太道：“吩咐下去，四少爷和六姑娘这次都留在家里，再去南园通知三太太，让她做做准备。今天都初一了，初五也就是眨眼的功夫，该送什么贺礼你也帮我想想。”

陆妈妈应了声是。

韩大太太抚了抚鬓边的发丝，状似不经意地道：“那个妓子怎么样子？还没有消息吗？”

陆妈妈弯了弯身子，靠近韩大太太耳边，低声道：“已经死了。”

韩大太太听了，神情一松，眉角微微挑起道：“总算听到了一件顺心的事。”说罢顿了顿，想起昨日女儿跑来质问自己的那些话，神情又黯然下来。

陆妈妈看得明白，低声劝道：“大太太宽心，二姑娘还小，她只是情急下方才说了错话，过几日转过弯来就知道大太太对她的一片心了，气中说的话，您可千万别往心里去。”

韩大太太道：“她是我生养的，我还不了解她的脾气？只是我一心一意为了她好，到头来还要落得千般不是，受她万分埋怨，我这心里到底是不好受。”说着伸手捶了捶胸口。

陆妈妈忙端了茶碗递到她面前，道：“大太太可不能在这当口和二姑娘制气啊，您想想，老太太为了二姑娘和婚事，把二房的六姑娘都拦下来了，可见真心疼咱们二姑娘，二姑娘可是个福气大的人。奴婢看着啊，最长不过就这几日，等咱们从郡守府里做客回来，二姑娘如了心愿，她待您一定比从前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