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洛秋往乔希手上扣帽子的时候没有半点的怜香惜玉,以至于跟着队伍一起慌张地离开了南河中学塌楼现场好久,乔希还觉得手上生痛。痛,自然而然地要找到宣泄的出口,一通电话急急地被拔了出去。
就说一个死人设计的楼晦气了,整个天海南河片区改造中被掩盖下的幕后交易都没有出任何事情,只是自己一时心软,临时接下这个搭了顺风车的破楼出了问题。
等待接通的电话铃音让乔希心烦,接通了电话对面那个还有点搞清状况的林志远更让她心烦。南河中学一幢楼的事小,上上下下在那幢楼上拿到的好处并不算多,麻烦的是怕由这一楼扯起整个天海南河片区改造的事情。
总不成要让一堆人,大家一起死吧?关键时,只能弃卒保车,林志远必须出去顶,不然自己也会被当弃子。
乔希冷着脸,对着电话那头的林志远毫不留情地下了最后通牒,“南河中学的事,我们商量过了,建议你还是去主动自首把事儿揽下来,后面的事我们自然会帮忙处理。你可别想着乱咬人,不然会死得很难看!”
死?电话那头砰地挂断,也砰地一下在林志远的心头砸下了块大石,激起一圈圈的涟漪。他没象以往一样住在谭文君家附近的酒店,而是呆在一套临时租下的三居室里。
房间里堆满了从瀚文公司急急忙忙搬来的文件资料,未加整理的散落一地,整个屋子零乱得如同废品收购站,几乎没法正常走动,开着的电视上播放着莺歌燕舞一片升平,是急急掐了某个验楼秀的插进的某个晚会录像。
弄成这个样子,是为了什么?一双捂住了自个儿布满血丝的眼,林志远的肩膀疲惫无力地垂了下来,嘴角现出了对自己浓浓的嘲讽。
“本来也就不用你扛嘛!”一只涂着玫红艳甲的素手从地板上捡起一页帐册,随意地翻了几页,一双手臂从后方攀上了他的肩膀,夜艳的声音诱惑地在林志远的耳边轻轻响,“瀚文公司本就是谭文君注册的小皮包公司,所有签字都是过她的手,她要折腾,就让她去死好了。”
一声闷哼,林志远将俯在背上的女人无情地推了出去,霍地站起身子,紧盯着眼前女人的眸子里是啮人的红光。
伏在一堆纸屑中的夜艳咯咯地发出笑,却是象一根刚被抽出支撑物又迅速寻找依靠的藤蔓一样,迅速地转了身跪爬着,抓住了林志远的脚踝,身子带着一团浓浓的黑色雾气一点点的上蹭,如丝如蔓的娇语也一点点地挤进他的耳朵,“是谭文君只记得霍思瀚,一心不想着跟你好好过,她不仁,你也可以不义。如果瀚文公司的负责人死去……”
谭文君在医院里睁开双眼时,时间已到了下午三点多,身边是一脸担忧的谭家妈妈。
她强撑起身安慰了妈妈,也在妈妈一匙一匙的小心翼翼下吃下半碗爱心粥。可随意问的一些问题,都被眼里含泪的谭妈妈用别的话快速搪塞过去,谭文君笑着,心底却一点一点的发凉。
找了个想吃三巷特色素包子的借口支走妈妈,谭文君翻身下床,在床边的小桌旁找到了自己的手机,没有联系谁,只是登陆了个帐号,快速闪动的一连串图片,就给了她答案。
思瀚楼上午十点左右的时候倒掉了一小半边,虽然不是全部,但足以说明了它的有问题。
许洛秋没骗人,霍思瀚没骗人,甚至于从前那些素不相识但善意提醒过自己的南河镇镇民也没骗人。谭文君心底一片哀凉,捧着手机,怔怔地坐在了床边的地上。
当护士疑惑地看着空无一人的病房时,正碰上从外匆匆赶回的谭妈妈,一袋子包子还腾腾地冒着热气。四目相对,却是发现本应乖乖躺在床上的谭文君不见了。
谭妈妈手中的包子散落一地,人已如箭一样冲向了外边的护士站,护士站里响起了连迭声问话、拔号,慌乱的找人开始进行。
许洛秋带着刚刚赶到天海的秦子轩来到医院见着的就是这样一片混乱,飘在空中的霍老师抿紧了唇,不发一言,直接向着外面冲了去。
笨蛋,这样是去找人还找死呢!一缕黑丝缚住了霍老师的脚,一脸冷然的谢素素拉着他闪进了秦子轩身前的铜钱,“快!”异口同声的命令都对准了天生跑腿命的秦子轩。
从医院里成功溜走的谭文君,只在病号服上披了件外套,打了的直接到了南河中学的工地。经了上午的喧嚣,下午的斜阳照着塌下的半边楼,透出了格外的幽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