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芝兰没她这么多弯弯绕绕,今天就是不想理会叶儿三人。她想先将三人晾上一晾,看看他们接下来要做什么。这身体如今十二了,再过三年就十五,接着就要议婚出嫁了。虽说府里盛传沐思绮有意撮合她和叶少卿,可那也得她愿意才成啊。
旁系三代,直系五代都得注意来,结婚了说不定就生出个畸形儿来。她若是没见过,或许还会有些意动,听天由命得了。她前世见过一对夫妇,两人不知道有血脉关系的,连生三个孩子,都是畸形儿。
一万的不怕,就怕万一。
既然打定主意不在叶家混了,沐芝兰觉得是时候挑选一些身边人,好好走下去了。叶家人对她很好,她有点不思进取了。今日听了叶二舅训斥叶少卿的话,沐芝兰才有些意动,时间催人老啊。她才十二岁,可叶少卿已经到了议亲的年纪了。
是的了,她不能这么混日子下去。
还有那兴女户的事情。
日后,不管怎么样,她都必须打起精神来应付,去融入这个社会才行。
见枝儿嘴角翕翕,半晌还不着一眼,沐芝兰目光微沉,眼皮子未翻,轻轻“嗯?”了一声,示意枝儿说话。
枝儿忙不迭地回神,说道:“奴婢被他们三个气得不知道从哪里说起了?姑娘,外面冷天雪地的,让他们三个在外室跪着反省吧。这大年节下的,罚得不得当了,折了福气可是不好呢。”
沐芝兰目光一凛,若利剑出鞘,寒光一闪扫在枝儿的脸上,似笑非笑地问道:“枝儿,你且说说,若是姑姑遇到这种情况会怎么处罚?或者说我把他们交给姑姑,姑姑会怎么处置?”
枝儿倒吸一口气,立时跪了下来,哀求道:“姑娘不要啊。”
若是把三人丢给沐思绮处置,自是不打不罚,可是也别想在这府里立足了。她绝对不想沐思绮不知道叶儿的所作所为,也就是看在沐芝兰的面子上,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如今交给沐思绮处理,那就是说沐芝兰已经不准备容忍三人了。
一个屋里的丫鬟,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他们三个落不得好,也不见枝儿这个老大姐能落得上什么好来。
枝儿还在做心理斗争,想着如何组织语言,让沐芝兰改变心意,又听沐芝兰开口道:“你这是干什么?起来起来,我最不耐烦谁动不动就跪了。有事说事。今天老爷罚二少爷的事情,你也是清楚的。那些话不用我重复,大致意思你也懂得。是不是你们都觉得我是个好脾气的,就可以这么任性胡来?说起来也是我不够严谨。”
枝儿却是不敢起来,一脸慌张地发誓赌咒道:“奴婢,奴婢们绝对没看轻姑娘的意思。他们三个年级毕竟还小,姑娘又是个宽仁的,少不得轻狂上了。求姑娘不要把他们交给夫人处置啊,夫人只是个宽厚的,可他们三个的前程都没了。女儿身本就贱如草芥,如是再不能为家里分忧,那只有死路一条了。前些年伺候姑娘的那几个人的下场,姑娘也很清楚的啊。”
三年前,因为沐芝兰在元宵节被拐,身边伺候的丫鬟仆妇都没落得好去。沐思绮没打他们也没骂他们,情节严重的直接被丢到衙门去了。据说被卖到遥远的东北做苦奴去了。剩下的没赶出府,也没罚他们,就是不给安排活。
曾有个自认为比较有脸面的妈妈去求她,她冷眼一扫,滚茶直接泼了过去,问那妈妈道:“覆水可能收?”
自然是不能。
既然是不能,那就不收了。
几个人就那么被晾着,最后成了府中人人嫌弃,避之不及的怪物。
或投井,或撞墙,或是被强了而后疯疯傻傻不知去向,总之一句话,别惹沐思绮发火。
君子动口不动手,口、手都不动的时候,那就是在动心了。心念一动,杀意顿起,如不见血不落鞘的剑,必有死伤才算了结。
都说为富不仁。我仁慈,你逾规,生死都是你自找的,与我何干。
或许这就是沐思绮的观点吧。
沐芝兰还在思虑,听到外面有了声响,不多时候叶儿推着青、红两人进来。
沐芝兰冷眼看着她。
叶儿看了枝儿跪在地上,很是一怔,而后心中一怕,话到唇边却又咽了回去。
未及深想,她就听沐芝兰开口冷声道:“这事儿说起来,我也有责任。我身边的人,我没加约束成了今天这个样子。”
叶儿又一愣,不知道为何沐芝兰不但没责罚他们,还如此说。
青、红两人今年都十岁多点,饶是再机灵,阅历见识毕竟浅,自然不动沐芝兰为何这般。只想这沐芝兰是个宽厚仁慈的,原本突突跳着的心,渐渐减缓了频率,神色微微一松。
可他们瞧见枝儿神色惴惴,一副极端恐惧的模样,心不由得一提,尤其是红儿,吓得连打了好几个激灵。她听娘说,要好好伺候表姑娘,犯了错不要顶嘴,要先承认错误。不怕打不怕罚,但求表姑娘不要赶走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