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琊静静地躺在床上,月光从窗子口透进来,静静地,淡淡地洒在桌面上。
一阵细微的脚步声停在了门口,轻轻敲了敲。
莫琊屏住了呼吸,看过去。
“咚咚,莫言,你在吗?”
竟是君清扬的声音,莫琊往被子里缩了缩,说不在吧,也不大可能,毕竟这是皇宫,瞒得谁都瞒不住皇上。
想了片刻,莫琊淡淡应了一声,“奴婢在!”
莫琊正想推脱说已经睡下了,这时候,门已经被推了开来。
君清扬高大挺拔的身影披着月光走了进来。
房间不大,君清扬很快便发现躺在床榻上面的莫琊。
他大步走了过来,立在床榻跟前,他慢慢地蹲了下来,伸手替莫琊盖好被子。
“朕已经三天没有看到你了,是不是生病了?”
话语之内透着一股浓浓的关怀。
由于失血过多,莫琊的脸色仍旧是非常苍白,她没有想到,自己竟然躺了三天。
“皇上……”
君清扬的指腹轻轻地按压在莫琊唇上,轻声安慰道:“你不要动,躺着就好。此时没有外人,你不必多礼。”
莫琊虚弱一笑,那干脆就心安理得地躺着。
“怎么病成这样?”
君清扬仔细看了过去,大手不由分说地覆盖在她的额头上,见她没有发烧,他这才淡然一些。
被子将莫琊盖得严严实实的,她不敢多说话,怕被君清扬看出端倪来。
“受了风寒,没有及时用药,拖来拖去,所以……”
君清扬点了点头,“朕明天派一名好的御医来看看。”
莫琊不由得噗地一声笑了出来,“皇上,这里就是御医院,御医多的是,不必劳皇上费心思了。”
“朕这几天一直派人调查纳兰兰珠的事情,说来也怪,前天在庵堂外找到了纳兰兰珠的尸首。朕派人验过了,她确实是在宫中自缢的。不过尸体不知道被谁盗了出来。为了避免再出意外,朕已经当场派人将她安葬了。”
莫琊轻轻地“喔”了一声。
那么那天杀她的人,只是纳兰兰珠的尸首?这真是匪夷所思。
死人怎么会杀人?
“多谢皇上的关怀,奴婢感激不尽。”
“只要你能尽快恢复,朕就心安了。”
这温和的话语,透着无尽的关切,莫琊想不到君清扬会如此关注她。
“天天它还好吗?”
“呵呵,还好,等你好了,朕将它带过来给你看看。”
莫琊莞尔一笑,那笑容酸涩的,心中牵扯着有些痛,不知是何故?
“莫言,你如今也算是朕的知己了,你说说看,朕是不是一个好皇帝?”
君清扬一改往日的暴涙,温文尔雅地同一个新来的宫女谈论着自己的政绩。
莫琊浅浅一笑,“多谢皇上抬举,奴婢只是一介普通的宫女,哪里懂什么国家大事。皇上是不是好皇帝,也不是由得我们这种平凡女子品论的。”
换作了其他的人,早就诚惶诚恐了。哪里还能像现在这样淡然自如。
君清扬坐直了身子,跟她在一起,他感觉到很放松。
“呵呵,你不是平凡的女子,在朕的眼里,你是与众不同的。”
“是因为奴婢长得跟她很相似么?”莫琊的眼里带着淡淡的笑意。
这笑意说不清是讽刺还是苦涩,还有一点淡淡的心痛。
君清扬沉默了,是啊,他看着她,有时候恍忽地以为那是另外一个人。
那个让他心如刀绞的人,不,那远远不止是心如刀绞。
如果说这世上有一种思念让人痛不欲生,那么,在这三年里,他几乎一直在地狱里煎熬着。
他手上捏着一只瓷白的茶壶,水从茶壶嘴里倾泻出来。
将茶杯倒得满满的,然后又从杯口满溢出来,流到桌面上,再滴滴嗒嗒地流到地上。
而他一直保持着这个动作,浑然不觉。
这一切呆滞的动作,被莫琊尽收眼底,她轻轻咳了咳。
“皇上,水溢出来了。”
君清扬这才回过神来,跳了起来,抖了抖流了一身的水渍,窘迫地将茶壶放置好。
“皇上,那个人,在皇上的心中很重要,对吗?”
君清扬点了点头,“不仅仅是重要,她是,她是朕的全部!”
“那既然皇上如此珍爱她,为什么她没有在皇上的身边陪伴着。”
莫琊说这句话的时候,心中有些恶作剧。
君清扬回头望着莫琊,目光深邃致远,年轻英俊的面容上,充满了忧郁和懊悔。
漆黑的龙袍,让他与夜色融为一体,静静地站立,独孤和绝望深深地包围着他。
“是朕,亲手杀了她……”
短短的几个字,有如千斤重,从君清扬的嘴里说出来,说不出来的沉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