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辉祖得意地挥挥手中银票:“母亲很有经商头脑,置的几块田都是上好麦田。不然就靠我那点儿俸禄,别说养活你们,我都得去喝风!”
齐欢就又笑道:“老爷如此有钱,不如赏妾身两张吧。”说着还做出要拿徐辉祖手里银票的样子。
徐辉祖立刻将拿着银票那手伸得远远的,不让齐欢够到,也笑着说:“我的钱就是你的钱,你还要钱干什么。你想要什么,我给你买就是。”
齐欢撅起嘴,“哪里一时就能想起来要什么,老爷日日不在家,妾身万一有要买的东西又没钱怎么办?”
徐辉祖笑道:“这好办,你找张德就是了,他是咱们的管家,你要买什么,也让他买去。”
齐欢沉默一瞬,笑道:“那也好,只是要麻烦张管事了。”
张德就站在院子里,听到徐辉祖和齐欢说到自己,连忙走过来向两位主子行礼,又对齐欢说:“太太有什么事,只管吩咐老奴便是。”
齐欢笑着点点头,说了声“劳动张管事了”,心里却想:告诉张德,还不是等于告诉徐辉祖,这样花钱就像是被捆了手脚一样,这徐辉祖简直是抠门!又想到红云能在这种情况下给自己做了一身又一身衣服,还偷偷做了一身大红的,也算是了不得的本事一桩。
主子们清点完收益,下人们就准备散了,齐欢看着院中忙碌的下人,忽然问徐辉祖:“老爷,我陪嫁来的那两房人呢?如今在哪里?”
当初齐欢出嫁,齐府的规矩是四个陪嫁丫鬟和两家陪房,丫鬟们都在齐欢身边,陪房却被徐辉祖嫌碍事,都赶到了乡下的田庄。齐欢自顾不暇时,自然想不到他们,现在站稳了脚跟,就有心给自己添点人手了。
徐辉祖不疑有他,就坦白说道:“都在乡下看着田庄呢,朱六在临济赵河村,赵来宝在历城马家庄。”
齐欢点点头,“哦”了一声就不再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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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年刚进衙门,徐辉祖他们就遇到了一位大人物,一位从京里来查案的钦差大人,要审问关在军牢里的一名逃兵。别说徐辉祖所在的断事司,连整个都司并布政司、按察司都被这位钦差大人搅得忙乱不堪。但人家是京城人物,奉了上命而来,这群地方官哪有敢小心怠慢的,唯有小心行事、奉承巴结而已。
因公事繁忙,徐辉祖一时就顾不得家里,齐欢趁机讨得徐辉祖欢心,得他点头后,挑了个天气清朗的早晨,带着碧海和瓣儿(翠眉留下来看家),坐着一辆黑漆马车,去了历城县马家庄。
齐欢坐的车管事张德的小儿子张承宗赶的。这个后生刚满十八岁,一直在马家庄做活,这次跟着庄头来济南府,被张德特意留下住了几天,回田庄时正好送了齐欢她们。
许是在乡下待得久,张承宗非常腼腆,路上碧海掀了马车帘子递他水,张承宗接过后羞得不敢抬头。
碧海看赶车的小伙子耳朵通红,居然打趣起人家来。齐欢责怪碧海不懂礼数,碧海也不以为意,只说乡下地方,哪有那么多规矩。
瓣儿又是个心大就知道吃的,上车就从怀里掏出一块糕啃起来,教她规矩的翠眉也不在,她才轻松呢。
齐欢本还想端一端,但一想连日来逢场作戏实在心烦,这里不是徐家也不是齐府,做足了规矩谁又理会呢,因此也将一直挺直的脊背弯了弯。
此时惊蛰已过,天气转暖,阳光普照,田间农人埋头劳作,大有“一年之计在于春”的新鲜气象。走在官路上,听着碧海和瓣儿的闲聊,脸上拂过轻风,齐欢一直以来都有些焦虑的心,轻松了一点点。
罢了,事情要一件件做,路要一步一步走,横竖她已经不复当初软弱无能,一定会闯出属于自己的天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