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别人家的女子,做女儿时就天真烂漫,嫁为人妻也只需相夫教子,唯独她,要承受如此艰辛?
是因为娘亲和姨母的报应,反应到了她身上吗?
人们都说外祖家不该高攀国公府这样的人家,嫁去两个女儿,都没有好下场,可是姨母究竟怎样想倒罢了,娘亲却是,真心真意地喜欢着父亲的啊。
是因为这门不当、户不对的爱吗?
娘亲不顾长姐身亡,不顾国公府深宅大院,一心一意地嫁给了父亲,却落得成亲一年就被赶回娘家的下场,也落得她这个长房嫡女,一生孤苦无依!
是因为娘亲不该爱上父亲,是因为她不该出生吗?
若不是这样,她为什么要一而再、再而三地忍受屈辱和折磨呢?
不。
不是这样的。
心里有个声音响了起来。
那个在她生死关头教她看破、教她振作的声音。
不是你的错。
是他们。
是害你的人。
谁害了你,你就应该还回去!
哭声停止了。
齐欢的脸上,泪痕还在,表情却又冷酷了几分。
是啊。她不就早就下定决心要做个坏人了吗?
其实,还是心软了吧。
只想着一夜夫妻百夜恩,怎么也是身子给了他的人,也为他生过一个没能成形的孩子,离开他,从此井水不犯河水就罢了。
却不知道那个做她夫君的人,却只把她当成一件筹码,一个可以拿出去炫耀的玩意儿!
明明早就记起了法典里那条律例,明明有办法让自己抽身而出,只是觉得那样太绝,始终不肯使出手段。
错了,竟是她错了!
呵。
她再一次浅笑出声,就像那天晚上,她被丢在柴房里,一脚踏进鬼门关时。
齐欢缓缓站起身,看向头顶那弯残月,深深吸一口气,理了理头发,整了整衣衫,迈着沉稳的步伐,往柴房走去。
我不要做那孤零零的下弦月,我是满月当空、我是骄阳烈火、我要用自己的手,为自己挣出一整片天空的未来!
我要让那些害过我、伤过我、折辱我、欺凌我的人,全都不得好死!
徐辉祖,夫君老爷,你的命,妾身必当小心筹谋、算尽机关,只为有朝一日,任我拿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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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很黑,齐欢深一脚浅一脚往回走,平静下来的她有些后悔自己没拿个灯笼出来。
堪堪要走出花园时,她听到墙角处传出一声叹息。
齐欢吓了一跳,有些毛骨悚然,却还是壮起胆子,硬下心肠,严厉问道:“何人?”
四下里静悄悄的,那声叹息,仿佛是齐欢听到的一场幻觉。
齐欢紧抿嘴唇,提着裙子匆匆离开。
沈眉山从那花园墙角处,显出了身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