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不必说了。”齐欢挥手打断宝芝的话,暗暗心惊宝芝缘何改变了对她的态度,难道是因为那个孟青?“你和花姨娘先下去吧。”
花秀也给齐欢磕了个头,被宝芝扶着,两人泪眼汪汪地离开了堂屋。
“孟公子,你应该有很多话对我说吧?”齐欢平静地开了口,脸上却有一丝难掩的愠怒。
孟青知道齐欢发怒,先站起身行了深深的一个揖礼,“是小生唐突了,小生也只是想为娘子分忧。”
“呵。”齐欢尖刻地笑了一声,“孟公子真是良善之辈,先前三番五次地来我家要见我,说了些荒诞不经的话,又写了封离经叛道的信。我碍于男女大防,不肯见公子,公子居然就挟恩以报起来。孟公子此等分忧之法,真是令人不得不叹服啊!”
孟青被齐欢讥刺嘲讽一通,毫不生气,只是微微笑着,“小生也是偶尔听到赵家嫂子抱怨宝芝那丫头牛心左性,不肯领娘子好意。因想着小生在醉春楼也交了几个朋友,就行了越俎代庖之事,还请娘子不要计较。”
“哼。”齐欢脸上的愠怒没有减弱,“公子手眼通天,连我的陪房住处与姓氏都知道,我又怎敢计较?”
孟青脸上有些尴尬,赔笑说道:“只是稍加打听……”
“好了。”齐欢不想再和孟青兜圈子,也不想再对他甩脸子,“我也不是那不识好歹之人,只是公子始终不肯说为何要助我到如此境地,却让我如何相信你呢?”
孟青这才恍然大悟,原来齐欢始终不肯接受他的好意,并不是自尊自傲,而是非要知道来龙去脉!
想想也可以理解,换作他,忽然出现一个几面之缘的人,要助他谋划一件算得上无德之事,他也不会轻易点头的。
想到这里,孟青笑起来,干脆说道:“小娘子恕罪,是小生没有说明白,其实这件事简单,我是受人之托。”
齐欢盯着他的眼睛,心里忽然出现一个名字,却又觉得自己实在轻浮。怎么可能是那个人呢?
她和那个人的交往,还不如孟青频繁!
他们两个,一个天上一个地下,他有什么理由,要助她一助呢?
可她却明白无误地听到了孟青说出的那个名字。
“是我大哥沈眉山,是他让我特来相助小娘子的。”
孟青又补充了一句,“我与沈兄虽为异姓兄弟,实乃生死之交,他嘱咐我的事,我自当肝脑涂地、在所不辞。但小娘子若问大哥为何要助你,就只能等你离了徐家,亲去京城问他了。”
齐欢只觉心跳得厉害,却不是犯心悸时那种痛苦与气喘,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滋味儿,席卷了她的心头。
她到底该不该相信他呢?
说到底、只是一面之缘。
还是在狼狈不堪、她永生都不愿意再想起的那个夜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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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厢里,花秀和宝芝擦干眼泪,正偎在一起悄声说话。
“是太太托那孟公子买回你的?这些天,那人总在老爷不在家时找太太。我因失了你,心灰意冷,每天不过熬日子罢了,也不知道他和太太是什么关系。”花秀说道。
宝芝答道:“奴婢不知道是不是太太托的,也不清楚那孟公子和太太是和关系,不过奴婢确实是孟公子买回来的,因为那位公子,对奴婢服侍的锦姑娘有救命之恩。先前太太也去过一趟,要买我,赵妈妈也去过几趟,也是为买回我的事。可恨奴婢猪油蒙了心,一时想不开,只恨太太为保她的丫头,竟把奴婢卖了出去,加上锦姑娘对奴婢宽和优待,也不曾打骂,奴婢有心让太太尝尝不能如愿的滋味儿,就没答应。”
说到这里,宝芝又淌下眼泪,“却不知是奴婢钻了牛角尖,还是今儿孟公子说了一番话,奴婢才回转过来。翠眉和碧海是太太的丫头,太太不保她们,又保谁去?若是换个置地,姨奶奶被逼着卖丫头,也不会发卖奴婢,而是要打上翠眉碧海的主意。人本性如此,奴婢实在不该以此恨上太太,更何况,若是太太说的那件事是真的,姨奶奶还要想个章程,早做抽身为好。”
花秀长叹一口气,黯然道:“我又有什么法子?这辈子也就这样了……太太自有太太的造化,我却是没什么出路的。”
宝芝劝起了花秀,“姨奶奶千万别这么想,命都是自个儿的,路也是靠自个儿走出来。想想太太原来,连姨奶奶都不如呢!如今不也被她挣出来了?奴婢虽被孟公子买了回来,但人却不能留在府里,不然老爷知道,又是个麻烦。奴婢劝姨奶奶好生保养,千万不可作践自己。太太和孟公子在盘算大事,若是太太找姨奶奶,不管要姨奶奶做什么,姨奶奶都应了就是。看奴婢的例子,就知道太太不是翻脸无情之人,当日太太为了买回奴婢,向奴婢行了大礼,想来就是一时委屈姨奶奶,将来也有姨奶奶的安排。如今之计,姨奶奶只能把身家性命都托付给太太了!”
(章节名又开始朦胧了……山雨欲来风满楼之意。徐渣男危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