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解忧按例前往蕙苑为少姬复诊。
少姬精神转好,一身干净的鹅黄中衣,长发在脑后窝个蓬松的髻,面上也添了几分容光。
一旁的钿罗小几上搁着盛放的木香和蔷薇,春意一下子涌入病室,平添蓬蓬生机。
“医忧来矣。”少姬弯眉轻笑,一张圆圆的脸近日消瘦了下去,但不减纯真可爱之态,“医令言,小产过后亦不能着风,阿蕙都闷坏了。”
“将养半月方可外出,少姬切勿顽皮。”解忧笑着宽慰,目光转过小几上供着的鲜花,之前见少姬眼中了无生意,如今她将自己打理得井井有条,屋中也添上了新鲜花卉,情绪如此平稳,于养病大有好处。
更难得的是,少姬知道是解忧救了自己,对解忧全心全意地信任,即便需要袒露肢体检查身上血斑,她也从不皱一下眉头,更无扭捏之态。
解忧不得不感慨,能够得到这样积极配合治疗的病人,真是三生有幸。
“血斑已转绛紫,新血生而不妄行,预后极佳。”解忧替她掩上衣襟,笑意更盛,少姬已经度过了最危险的时期。
接下来的日子只需好好调养身体,应无大碍。
解忧吩咐了饮用药物的注意事项,即起身告辞。
“医请留步。”少姬欠身,轻声唤来小婢,“取一锦囊与医忧。”
小婢应下一声,脚不点地地去了,片刻快步走来,将一枚巴掌大小的锦囊双手高高递过头顶,呈到解忧面前。
栀色地赤绣的锦缎,隔着厚厚的布料,都能感到一股异香扑来,似是蕙兰,又似乎不是。
“此是阿蕙与阿姊所调香料,赠与医忧,聊表谢意。”少姬在榻上顿首致谢。
“少姬礼重。”解忧将香囊收入袖内,她方才一嗅之中辨了辨药性,其中都是徒香之物,与白兰花一般,药性很弱。
走入院中,解忧忽又立住了脚步。
虽然布局大约能够寻到那欲害少姬的人,但拿不出如何谋害少姬的证据,换了她她也不会承认的。
她问过蕙苑中婢女,都说那日少姬从月轩归来,并未饮食便午睡了,至于她在月轩吃的,则在场的姬妾贵女一样吃过,已一一查过,也寻不出什么不妥。
不是饮食,也不是外力所致,那么……难道是香料?
不过现在看来,少姬和伯姬都通晓调香,即便伯姬有所动作,做妹妹的少姬也能闻出来吧?
还是说在,少姬落胎当真只是一个意外?
“医?”引她离开的婢子见她停步良久,面色凝重,怯怯地抬起头低唤,“医还有他事?”
“少姬往日焚香耶?”
“然。”婢子垂头,“姬自孕后,即焚艾草香,言艾能温血养胎,医令曾言甚善。”
解忧凝眉,她这些日子前来看诊,少姬屋中确实焚的艾叶。
“落胎当日,所用何物?”
“……奴、奴不记。”婢女垂头,又想了一下,“气味似与往日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