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意正浓,解忧只觉被人扶了起来,轻轻倚在一个软枕上。
清淡的药香味缭绕在鼻尖,透入胸口,疏散了闷意。
“解忧,醒醒,喝药……”温和的声音响在她耳畔。
“唔……兄?”解忧昏昏沉沉,循着熟悉的气息,一头撞入身旁的怀抱。
“……”昭桓端着药碗,低头看那小人儿赖在自己怀里乱拱,哭笑不得。
“解忧,醒醒。”
“不要……”解忧摇头,泪渗出眼眶,打湿了小脸,“不要走。”
昭桓叹口气,一手揽住挂在自己身上的小人,一手将药碗放下,尽量温和地掰开她的双手,将她放回床榻上。
“兄……”解忧不放弃地伸手拽住他的衣袖,哭闹不休,“不要走……”
“解忧……”昭桓本想抽回衣袖,看她在梦中哭成这样,又不忍,转而揉了揉她额前的发丝,和声宽慰,“不走。”
好容易哄住了难缠的小人,昭桓拿起半温的药汤,小心翼翼地喂她喝药。
解忧在梦中很乖巧,一丝不落喝完了药汤,终于安稳地睡下了。
昭桓长舒口气,趁解忧睡得正沉,急忙起身唤了两个婢子进来收拾,自己寻隙走了。
第二日果断遣了少姬来照料解忧。
解忧休整了几日,滋补的药物养着,精力已经恢复了大半。
少姬端了药汤进来时,她正倚着软枕,对着初升的阳光把玩手中玉玦。
琥珀色的玉玦内蕴满了金色的阳光,仿佛有一泓水波婉转流动。
“医女。”少姬脸上挂着淡笑,在她身旁坐下,目光落在她手中玉玦上,眸中掀起怅惘。
如果没有姐姐的死,她应当现在仍在景玄身边吧?
那个如烈火一般的青年人,明知道他那么无情那么危险,却还是诱着人如扑火的飞蛾一般,投身其中。
“阿蕙……”解忧抿起唇笑笑,身子一歪,倒在少姬怀里,仰面看着她,“过得可好?”
“……无过举案齐眉、消磨时日。”少姬浅浅一笑,落下手摩着解忧额角,她已经无所谓过得好不好了。
不过……在这里,因为昭婉之喜欢同她学做女红针黹,还有调香鼓瑟等等,昭桓待她虽然淡淡的,但也给了十足的尊重,因此她在这里过得还算顺遂。
这一世漂泊,能够安居于此,她还奢求什么呢?
“医女……”少姬敛眸叹息,“医女为何离开九嶷?”
分明有人护着,有人宠着,为什么要走呢?这一回,若不是昭桓得知她要去临武,暗中留意了,恰好将她从河水里捞了回来,岂不是连尸首都不知飘去哪儿了。
解忧抿唇,她醒来后就被告知,是昭桓将她从河心救了回来,若是再迟上那么一会儿,只怕就被湍急的河水冲走了。
可是,她已经记不清自己怎会走进河中。
那日的事情她不想过多地回想,只要一想,便会听到丁丁焦急的声音响在耳畔,会看到熊熊燃烧的烈火,如同厉鬼的乐姝,还有那些在烈火中挣扎着扭曲着的尸身。
少姬见解忧面色渐差,知自己问差了,忙将解忧扶起来,轻轻拍着她的脊背,“医女顺顺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