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到有点像当年‘亡秦必楚’的箴言了,”谢道庸不以为意道:“你这时候提起这事,莫非是说太后要亡国?”
“那可不一定,历史总是在冥冥中有前后呼应的巧合,”婉澜道:“叔父也要早作打算。”
谢道庸今日心情颇佳,笑眯眯地对婉澜玩笑似得拱手:“你有什么高见,说来我听听。”
婉澜也跟着笑:“侄女都是妇人浅见,叔父若不笑话我,我便说给您听一听。”她顿了一下,眸光一转,定在谢怀昌身上:“你那位相交甚好的友人蒋方震,你可知他师从何人?”
谢怀昌一愣:“只知道毕业于日本陆军士官学校,道不知……”
“是梁卓如。”
谢怀昌惊讶道:“百里的老师是梁卓如?这件事情,你是怎么知道的?”
“你不知道很正常,他从未对人提起过,对身边的人更是严防死守,”婉澜笑了一下:“你昨日告诉我他不愿为清廷效力,我看此言差矣,他是不愿意为皇太后效力。”
谢道庸也问了一句:“这件事你是怎么知道的?”
“德龄告诉我的,叔父知道德龄先前在宫里的地位,她的消息应当不会错,”婉澜抿了抿唇,轻轻叹了口气:“万岁爷主持维新变法的时候,各国政府都非常看好,还因此在庚子年里逼迫太后归政永不复出。我虽然不明白欧洲列强为什么一力支持万岁爷富国强民,但是……他们或许已经放弃了太后的政府。”
谢怀昌看着面色沉静的婉澜,不知怎么的便想到了陈暨,想到了蒋方震志得意满地说“叫你姐姐穿洋装来,我要好好的扇他一耳光”。
他一个没忍住,“噗嗤”笑了出来,又急忙对婉澜摆手:“百里明日想要宴请你,托我来问问你的意思。”
婉澜和谢道庸均是愕然,面面相觑了一下,问道:“他宴请我做什么?”
“他认识……”谢怀昌猛地一顿,想起婉澜昨日方对他抱怨的父母之命的婚约,觉得倘若贸然提起陈暨列席一事,她只怕更不会答应,便随口扯谎道:“他也认识裕德龄。”
婉澜怀疑地看着他:“我今日才与德龄见面,他今日便提出要宴请我,就算是发电报也没有这么快的。说实话,他为什么要请我?”
谢怀昌看了谢道庸一眼,无辜道:“他只是这么说的,其余我也不知道。”
婉澜皱起眉,盯着他不说话,谢怀昌便神色自若地盯回去:“你若不愿意,我回绝他便是。”
“倒不是不愿意,”婉澜道:“只是明日已经约了德龄吃午饭,还订了一家法兰西的馆子,实在不好现在反悔。”
谢怀昌“嘶”地倒抽了一口凉气:“这可真是……”
“这可真是不好意思的很,不如你今次回绝他,下次我做东请他吃饭?”
谢怀昌摆了摆手:“这倒不必,我与他说一声就是了。”
谢道庸忽然道:“既然婉澜没工夫,那你带宛新去赴宴便是了。”
谢怀昌惊讶的看着谢道庸:“这个……不好吧,他要见的是澜姐。”
“没什么不好的,”谢道庸挥了挥手,站起身来:“横竖都是我们谢家的女眷,阿新那点比不上阿澜了?你还害怕她在外头给你丢脸不成?就这么定了,怀昌随我过书房来,今日难得有空闲,我来考考你洋的怎么样了。”
他说着便向外走去,谢怀昌被他的动作搞得一头雾水,莫名其妙地与婉澜对视了一眼,跟了出去:“叔父这是……”
“要见阿澜的是谁?你跟我说实话,”谢道庸边走边低声道:“就你那点小心思,也就能瞒瞒你姐。”
谢怀昌顿时失笑:“叔父真是火眼金睛,我说您今日怎么这么反常,逻辑不通的事情硬要往一起套。”
“其实就是百里设席请澜姐赴宴,只是相请的人里,还有一个陈暨陈玉集,他半年前就已经结束学业回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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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方震:字百里,清末秀才、民国时期著名军事理论家、军事教育家。早年常读《普天忠愤集》,1901年在日本陆军士官学校留学。1906年留学德国,回国先后任保定陆军军官学校校长及代理陆军大学校长。1912年任保定陆军军官学校校长。1913年,任袁世凯总统府一等参议。1937年出版了军事论著集《国防论》,是国民党将领中的第一人。并在日后一定程度的影响了白崇禧等人。
※这个人大家可能不太了解,不过他有个女儿很出名,有个女婿更出名,女儿名叫蒋英,女婿名叫钱学森……
庚子年:即1900年,八国联军侵华,慈禧太后与光绪逃往西安,庚子年之前一清军杀死德国驻华公使,列强借机发难,要求光绪亲政,并宣称此后与中国的外交往来只认“光绪”二字。
梁卓如:即梁启超,字卓如。对这个不了解的,请去翻初中历史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