剩下两天很平静,两人除了早起一块去买菜,其余时间都是各做各的事情。闻清也会怀疑这人是不是背后又在耍什么阴谋,但他似乎真的只是想和她独享这最后的二人时光,没有任何可疑的举动。
时间过得再缓慢,太阳还是有落下的那一刻,终于熬到了晚上,闻清忍不住问廖敬清,“我们明天什么时候离开?”
彼时两人正在共进晚餐,廖敬清听完这话抬头看她,大概惊异于她这么迫不及待,表情有些微微地凝滞,“中午。”
闻清便没再追问,低头用筷子拨弄着碗里的米饭。
这三天廖敬清变着花样地给她做东西吃,可不知道为什么,她的胃口反而越来越不好,今天早晨起床的时候,甚至出现了恶心的症状。虽然没有怀孕的经验,但闻清做过类似的节目,她知道以后自己的妊娠反应可能会越来越明显。
等回了兴城,这个问题必须趁早做出决断了……
廖敬清显然也看出她没胃口,盯着她低垂的眼睫,问:“有没有特别想吃的东西?”
闻清抬起头看他,廖敬清抿紧唇,表情有些迟疑。
虽然他们彼此都心知肚明,可谁也没把这层窗户纸捅开,他将手边的碗碟推开一些,说:“我也觉得总吃这些有点腻了。”
知道他在给自己台阶下,闻清想了想,“我想吃冰淇淋。”
廖敬清:“……”
他是医生,虽然不是妇产科,但显然也知道这时候吃这个不合适。可孕妇似乎就是会忽然想吃一些突然想到的东西?
闻清看到他脸上露出纠结的神情,心知他根本不会答应了,低下头闷闷地喝了口汤。
孰料廖敬清忽然说:“好,一会儿我们去买。”
闻清抬眼看他,廖敬清的表情很平静,他近乎柔和的目光长久地落在她身上,有种宠溺的感觉。
闻清告诉自己,他会这么顺从都是因为孩子,对,都是因为孩子,不可能是因为她。
饭后廖敬清把东西收拾好,闻清就站在客厅里等着他,虽然她等待的姿态不是很明显,时不时地转悠两圈,可投递过来的眼神再清楚不过了。黢黑的瞳仁像是黑珍珠,却又巴巴地睨着他的一举一动,那模样不知道为什么,就让廖敬清想到了那种小型宠物犬……
他都没来得及洗碗就带着闻清去了便利店。
其实这感觉很奇怪,像是他是家长,而她是个吵着要吃零食的小女孩一样,可廖敬清很喜欢这种感觉,她愿意被他宠,他觉得很满足。
廖敬清站在冰柜前让闻清挑选,闻清看着琳琅满目的雪糕,觉得每种都想尝一口。但显然廖敬清这位“家长”很严厉,径直提醒她,“只能买一个。”
闻清不禁嘟了嘟嘴巴,廖敬清看着她的模样,眼底再度蕴满了笑,“有这么难选吗?”
她没有回答,但难以抉择的眼神已经告诉了他答案。
廖敬清刚想动手帮她挑选,闻清却只是拿了一只很小的可爱多。
廖敬清有些意外,闻清自然地说:“吃太多会胖。”
不知道为什么,那一刻廖敬清心里忽然涌起一股激荡的热流,他迫不及待地想确定她眼中躲藏的情绪,其实她……是不是也是在意这个孩子的?
可闻清没给他机会,她已经转过身去不再看他,直接丢给他一句,“我到外面等你。”
廖敬清看着她瘦削的背影,嘴角不由微微扬了扬,快步走到收银台去结账。
***
回去的路上廖敬清一直试图和闻清说话,那种神采飞扬的感觉让闻清异常焦躁。
这之前她始终抗拒去接受这个可能性,怀了廖敬清的孩子已经足够让她抗拒的,更何况是在这种时候,在她被他伤的最体无完肤、最狼狈的时刻。
这个男人不仅玩弄了她的感情,还用卑鄙手段害死了她的父亲,而且他很快会结婚,这里面无论哪一样都说明这个孩子是不该存在的。她太明白一个和睦的家庭对于孩子的成长来说究竟有多重要,父爱或者母爱,缺了哪一样对孩子来说都是不完整的。
更何况她和廖敬清之间,这么多的新仇旧恨,把孩子生下来让他看到这样的父母,对他而言也是种不负责任的表现。
可这种种的理由支撑着,当真的让她罔顾一切随意伤害这条小生命时,她忽然又做不出来。
闻清觉得自己快被这矛盾的情绪给折腾疯了。
在这种焦躁中越来越焦虑,也就越来越不想理廖敬清。幸好,廖敬清很有眼色,发现她再度回归到了防御模式,于是就识趣地和她拉开了一段距离。
走着走着,忽然有人从旁边的小径跑过来,闻清记得这是上次那位给他们鱼的老人家,廖敬清似乎一直喊她玉婶。
玉婶脸上满是焦急,拉着廖敬清道:“小敏他们几个孩子出去玩,可是现在都没回来,今晚又有台风。”
廖敬清皱了下眉头,“附近都找过了?”
“找过了。”玉婶抹了把额头上的汗,“我也去小刘那报了警,可是小刘他们人手不够,你——”
她说完为难地看了眼闻清,廖敬清马上会意,“我陪您去找。”
他也回头看向闻清,闻清手里还举着剩下的一小半可爱多,样子有些呆。
“我去去就回来。”廖敬清伸手想触碰她肩膀,到了半空又停住,只说,“家里我都安排好了,你安心在房间待着,不管发生什么事都不要离开屋子。”
说完仍是不放心,紧紧盯着她眼睛,“我很快会回来陪你。”
闻清握着雪糕的手指有点发凉,这会儿周遭已经开始起风了,天色阴沉沉地,那感觉就跟末日即将来袭一般。她木然地点了点头,说了声“好”。
她沿着来时的路走回去,背影笔直而坚韧,一如初见时那般果敢挺拔。廖敬清一直看了很久,等那抹背影走得快要看不见了才回过头,“走吧。”
他心里记挂着闻清,从来没有一刻像现在这般舍不得离开她,可玉婶的孩子都在外地工作,家里连个年轻人都没有。
廖敬清心里焦急,扶着玉婶走的非常快。
***
他这一走就是几个小时,闻清待在屋子里,除了外面呼啸的风声和海浪有些吓人之外,其实一切都还好也很安全。可她待在温暖的毛毯中,却有些心神不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