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老将军有此想法,不如向皇上提起,早些安享晚年。”
韩至啧啧两声,“皇上不允老夫隐退,之前让老夫好生在家休养,不准告老还乡。”
赵贤笑道:“那是父皇为朝时说过的话,现下是宣武皇帝当政,老将军只要坚持,皇上一定会允。”
韩至沉吟,“若是老夫走了,以后邻国前来侵扰,老夫能看着不管吗?还是住在京城,时刻为皇上所用才好。”
果然不出所料,韩至依旧心系朝堂,前些日子不过是两腿犯了风湿老毛病,行动不便,现在稍微有所好转,就想着为赵国效力,赵贤由衷钦佩,但受人所托,他必须劝服韩至归隐。
“本王知老将军一片忠心,可是……”
“唉!王爷不用劝说老夫,老夫只剩一儿,无所顾虑,住在这里与归隐并无差别。”韩至一向心直敞亮,这点脾性韩子嫣倒是随得紧。
赵贤见他执拗,只好真言相告,先私下看了看没有人,才轻声道:“如果嫣儿请求老将军归隐呢?”
“你说……你给老夫说清楚点。”韩至两道入鬓剑眉挑得极高。
赵贤本来不想劳烦韩至,但他要远赴晋国去打探长平公主的消息,不能照看丽妃和韩子嫣,又怕派人照顾不周全妥当,只好来找韩至,正巧韩子嫣也希望自己的爹爹退隐,这不说出实情,绝对劝不动。
“子嫣未死,一切都是本王和她想出的计谋,所以请老将军莫怪!”
只听“嘭”的一声,案上的茶盖被震落,茶水溅出几滴,韩至拍案而起,怒目圆睁,太阳穴处的青筋暴露,嘴边两道沟壑深了几许,长长的胡须颤动着,“这是欺君罔上的罪过,王爷怎么能纵容她这么做,如果让皇上知道了,韩家将被诛九族。”
赵贤早就猜到会被训斥,自己是王爷,在韩至眼里律法可比王爷大出好多倍。
“老将军消气,本王也知会触怒龙颜,但……”
韩至厉色断了他的话,“王爷,请将小女交出来,老夫会带小女向皇上负荆请罪,一切全由皇上定夺。”
赵贤万万没料到韩至出了名的公正无私会连自己的女儿都不放过,这也太不讲情面了,怎么说都是骨肉血亲,不维护就罢了,还要把人往火坑里推。
“王爷觉得为难,可以将小女藏身之地告之,老夫去找她便是。”
赵贤吁了口气,“老将军就不想知道子嫣为什么假死吗?如果有的选,她也不想欺骗自己的爹和族人,这样的事不是她所愿的。”
“老夫知道她被褫夺郡主封号,贬为贱民,可这是皇上的旨意,她不愿意就假死,害得老夫经历丧女之痛,这太荒唐了!”
“老将军只知其一,不知其二。”赵贤劝韩至坐下,将发生的一切向他娓娓道来,唯独没有说出赵翊的身世。
韩至听完,已没了往日一副铮铮铁骨的姿态,一脸茫然,紧抿唇瓣,一双浊黄的眼眸甚是光亮,沙沙的嗓音透出无限的悲凉,“嫣儿以后不能当娘了!这事是真的?”
赵贤点头,“是,就因为此,子嫣早就有轻生的念头,不过以她的性子非报仇不可,所以事先喝下解药,再喝了太上皇后准备的那杯鸩酒,可毒性过猛,她足足昏迷了七日,前两日刚刚苏醒。”
韩至沉默不言,心中翻江倒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