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绥在生完黑头后,尤其与桓裕退居东山的那十年里,一直想再要生几个孩子,然而,再未有喜讯传出,甚至求过医,看过的疾医都说,她和桓裕身体没有问题。
最后,还是四伯母发了话:孩子看缘份,一切随缘即可,强求不得。
更何况,她和桓裕已是儿女双全。
俩人看开后,真就撂开手,没有再强求。
大约谁也没料到,近二十年未开怀,到了这个年龄,郑绥竟还能怀上身子。
所以,疾医诊过脉后,最开始,除了吃惊外,还有不相信。
直至府里的三名疾医轮流确诊过,郑绥和桓裕才敢相信。
只是这样一来,场面闹得便有些大了,孩子们留在正仪院都没有离开,得到了确认的消息,上前来道喜,郑绥颇觉得有些不好意思,特别是在看到两个儿媳已显怀的肚子时,格外臊得慌。
“都怨你,我说了我没事,等他们走了,再叫疾医,偏你这么着急忙慌的。”孩子们一离开正仪院,郑绥身子靠在隐囊上,嘴里就抱怨开了。
只是桓裕一直笑呵呵的,似没听到一般,也不顾天热,上前把郑绥搂进怀里,“阿绥,这是喜事。”
又用下巴亲昵地蹭了蹭郑绥的脸颊,“等过了三个月,就往各处报喜。”
说到这儿时,眉角微挑,尽显扬眉吐气,“我看,谁敢说我老了。”
郑绥推开桓裕脸颊的手,不由顿了一下,乌黑的大眼盯着他,多了几分恳求,“阿平,算我求你了,你可别给我闹腾了,虽是喜讯,但我们年纪摆在这儿呢。”
长孙都已经三岁了。
一想到方才儿子儿妇得知消息后,眼里流露出来的诧异,那么得明显,郑绥只觉害臊不已。
腹中的孩子一出世,上面就有三个比他年长的亲侄子,两个亲外甥。
桓裕不经意间,发现郑绥眉角的皱纹,才意识到,她话里的意思,所有的欢喜随着理智回笼,渐渐冷却下来,曾经久远的记忆,郑绥生阿迟时的痛苦,隔着近二十年的时光,依旧能令他揪心。
“阿绥,你不会有事的。”
桓裕声音极为坚定,拥紧怀里的人儿,又道:“明日起,让府里开始挑选产婆、医婆和乳娘、傅姆,另外,让小宋疾医来庐陵,”
一举一动,莫若相知。
郑绥感知到桓裕情绪不对劲,多少猜到一二,他是在担心她,回应一般,郑绥伸手摸了摸他的后背,心中平添了几分感动。
纵使历经波折,自己依然庆幸,当初眼力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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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翁对阿家可真好。”
邓十七娘跟着桓广从正仪院回到自己的住处,不由出口赞叹,她邓家有不少相敬如宾的夫妻,但没有见过像自家阿家阿翁这样鹣鲽情深。
结缡二十余年,恩爱犹似新婚。
当初阿娘和她说,应下桓家提亲,一是相中郑桓两家的门第与在南地的势力,更看重的却是她阿家,性子好相处,她嫁过来不会受磨搓。
并且家风清正。
后果真应了阿娘的话,她嫁进桓家,阿家从不曾给她立规矩,只三月,便随夫婿桓广去了建康……